起头,他知道自己面临的选择是什么。
只要他把人供出来,那么他就是受上官胁迫,甚至是被逼无奈。虽然不至于没有罪责,但是惩罚会减轻不少,应该会被罢官。至于会不会永不录用,那就要看陛下怎么判了。
如果没有永不录用,那么以后也可能会有再次起复的可能。
问题是该把谁供出来?
杨涟的脑袋里闪过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邹元标,另外一个就是高攀龙。
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自己不会落入今时今日这个境地,
自己原本打算把案情查清楚,把冯三元和姚宗文都弄出去,严惩这一切,可是结果却没有做到。
邹元标不同意,高攀龙也不同意,整个东林党都在压自己,不让自己把这件事情搞大,最多只能牵连到李如祯。
可是结果呢?有人搞事情,这些人翻供了,自己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弄出结果。最后只能是向陛下呈奏,说这些都是魏忠贤搞的鬼,这些人都是被冤枉的。
结果就是自己被下了监狱。
杨涟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被利用了,那个牢头张三说不定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委屈的泪水瞬间就从眼眶里流了下来,灼痛了杨涟的心。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这个口。
如果自己开了这个口,那么自己的名声就毁了;如果自己不开这个口,会怎么样?
杨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但是他决定不开这个口,因为他没有办法开口,他什么话都没有办法继续说。
扬起头看着韩爌,杨涟开口说道:“我只是据实而断。那些人翻供了,他们全都说是魏忠贤指使的,他们是被陷害的。”
“如果说这个案子我断错了,那是我无能。但是此中并没有情弊,我没有包庇他们。我认认真真的去查了,只是没有查出来而已。”
听着杨涟的话,韩爌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还是失败了,杨涟没有承自己的情,自己是希望杨涟开口,是希望杨涟能够跟着自己的。
一旦自己这个目的达成了,外面的骂名会少一些。杨涟会给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同时也可以把更多的人拽起来。
可是杨涟还是没有这么做。
韩爌知道杨涟不会再说了,至于动刑,韩爌没没想过,东厂已经使用过的招数,那就证明已经没有用了,自己再使用也没有用。
“记录在案。”韩爌只能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和邹元标等人,是否有结党营私?”
“没有。我杨涟一心为公,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不起陛下,没有对不起大明。我只是遇人不淑、能力有限,但我亦希望大明中兴盛世。”杨涟一边说着。一边热泪滚滚,声音都在颤抖着。
韩爌感同身受,他知道杨涟不是因为自己会受到的惩罚而哭泣,而是因为杨涟真的遇人不淑,同时也是因为理想得不到施展。
杨涟求仁得仁,这一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被轻易的放过了。
“行了,记录在案。”韩爌再一次开口说道。然后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将杨涟给带下去。
韩爌眼神之中有些黯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没有再叫下一个人的意思。
魏忠贤看了这一幕,撇了撇嘴。这些文人就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忠贤知道刚才韩爌要保杨涟,而且他多半能做的到。韩爌这一次把案子办成这样,陛下那里必然会感激他,他提出的要求肯定会给面子啊,只要杨涟开口,那就一定能保住。
可惜杨涟选择不开口,魏忠贤倒是放心了,这些人就是死脑瓜,不开口正好。
韩爌脸上的表情终于平复了下来,然后放下茶杯,开口说道:“把邹元标带上来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个锦衣卫,一脸的焦急神色。
这个锦衣卫进屋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语气之中全是惊恐的说道:“诸位大人,邹元标死了!”
这句话一出,屋子里面所有的人全部都震惊地站了起来。
魏忠贤甚至都大惊失色,别说其他人。
他都不敢把邹元标给弄死,那可是堂堂的左都御史,如果自己要是把他给害死了,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原本的历史上,魏忠贤敢把左都御史的杨涟弄死在东厂,那是因为那个时候魏忠贤已经权倾天下,可是现在却不一样,现在的魏忠贤并没那个能耐。
听到手下的汇报,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更是面如土色。这怎么就死了呢?
这要是在东厂死,那自然是和自己没关系。可是人死在了锦衣卫的诏狱,说和他没关系,谁信呢?
就算是没关系,这个锅自己也得背着,搞不好直接就成替罪羊了。
骆思恭都要哭了,我招谁惹谁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