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真正懂得赌徒的庄家而言,千术骗术都是最下作的手段。因为,没有哪个赌徒在尝试过一本万利的机遇之后,能真的就此收手。
就算他侥幸赢过一次,但享受过那感受之后,他们终究会再回来,最后等待着他们的,始终是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的结局,区别只是时间早晚。
但李丹青似乎是个例外。
那日的他好不容易靠着最后一把赢到了四百多两银子,那对于李丹青而言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以为李丹青会在这时如寻常赌客一般在那时喜不自胜。
但李丹青却表现得极为淡定,他甚至看也没去看自己胜利的果实,便将那几百两银子尽数赠予了出去。
玉锦倒也不是没有见过在青楼里为讨佳人欢心一掷千金的男人,但一掷千金往往与腰缠万贯相连,而这位李世子分明已经穷得叮当响,那身锦衣上,还带着缺口与洗不净的污渍。可离去时的洒脱,却写意自然,就好像他在这赌桌上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而已。
待到赌局结束,他亦心满意足,转身而去。
那种分明身无长物,却又视金钱如粪土反差,玉锦思来想去也只能姑且将之称之为贵气。
而这种贵气与身份、地位皆无关系,只关乎于心。
“城西的廖神婆说他是中邪了……”一旁的侍女听到了玉锦的呢喃,打趣说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小冉,这些话可不能信。”玉锦皱起了眉头,颇有几分严肃
的说道。
名为小冉的侍女被教训一顿,顿时有些不乐意,撇着嘴说道:“我当然不信这位世子中了邪,我觉得小姐才是中了邪。”
“从昨日主持过那场赌局后就一直神情恍惚,小姐不会是看上这位世子了吧?”
玉锦瞪了小冉一眼,神情严肃说道:“小冉,咱们命是主人给的,生死都在主人手里,其他心思不会有也不能有,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从你嘴里说出。”
玉锦少见的如此严肃,那位侍女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不敢再多说半句。
玉锦侧头又看了看窗外,那位世子已经拖着歪歪斜斜的身子跑过了白露街,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玉锦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即伸手关上了窗子,转身离去。
“去清点这个月的账目吧,明日主人就会派人前来收账,可不能再犯上个月那般账目不对的差池。”
……
呼!呼!呼!
李丹青的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穿过一个巷尾时,他精疲力尽的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勉强支撑着身子。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不看还好,一看便觉冷汗直冒——身后约莫十余丈远处,身着黑衣的夏弦音双手环抱于胸前,正目光冷冽的盯着他,一步步的朝着他走来。
“这小妮子,未免脑子太一根筋了吧!”李丹青在心底暗暗腹诽道。
昨日一夜未眠,今日如此奔波着实让他此刻头晕目眩,奈何这夏弦音却是油盐不进,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李丹青咬了咬牙,在那时深吸一口气,再次站直身子,朝前奔跑。
此刻的李丹青多少有些神情恍惚,脚下的步伐也开始虚浮。
大风城并不大。
围着城中的街道一圈跑下起来也就七八里地的样子,依照着夏弦音的要求,李丹青得围着着大风城跑上四五圈才算完成了晨练,但这最后一圈无论是背上的朝歌剑还是身上的流银甲,给李丹青带来的负担都是无以复加的。
他双目开始变得有些赤红,身子摇摇晃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这般神志不清之下,让他只能凭着一股毅力不断迈步,却根本无法注意到前方到底有些什么,自己又身在何处。
砰。
忽然一道身影拦在了李丹青的去路前,李丹青倒是察觉到了有人的出现在自己的去路前,自己已经浑浑噩噩的脑子发出的指令却不能很好的传递到已经开始不听话的四肢上。
这位世子殿下就很是理所当然的与那人撞了一个满怀。
李丹青狼狈的跌倒在地,他还为来得及抬头去看那人模样,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看样子昨日我赠给世子的饭菜有些不够吃啊。”
“今日世子怎么看上去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要不待会我再叫下人们给世子殿下带去些饭菜?你我旧友故交,世子也不必推辞,唯一就是可惜了咱们武馆中的犬狗们,得饿上一两顿,给世子殿下腾些吃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