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氏也很为难。
为了公婆的事,她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且昨日皇后突然发难,她也是吓得不轻。
且皇后那番话,她回来后细细想了想,也觉得没有不对。在秦王之乱上,公公的确有罪,如今削他爵位,也是他咎由自取。
而且当初,若不是她夫婿连夜赶回长安阻止他继续投靠秦王,跟着秦王叛乱,那么如今的徐家,又将是何种下场?
思及此,程氏不免有些后怕。
“皇后殿下说,做平民百姓又有何不好?日子比起从前,可能是清贫了些,但却并不苦。”程氏也劝徐夫人,“如今这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婢子小亭手脚也麻利,把阿母您伺候得很好。依我看,如今这样其实也挺好。”
“你……”徐夫人指着程氏,哭得更厉害,“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又说:“你如今做着国公夫人,一堆婢子奴仆前拥后簇的,走出去有身份有地位,宫里的各种宫宴,你都随时能参与。你再看看我,我这日子和你们比起来,算得什么?”
程氏觉得十分难为情。
如今婆母一言不合就哭闹说骂,竟半点从前的体面都没有了。
这挨家挨户都靠着,声音稍微高一些,左右的邻居都听得到。程氏到底怕事情闹得太大,便出声安抚说:“您老先别气,走,咱们屋里坐着说话。”
好不易劝得婆母愿意跟着她进屋说话了,程氏说:“阿母该知道,我为了这事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说实话,你们二老如今住在这里,我却住大宅子里,锦衣玉食,我心也不安。我也很想皇后去圣人面前求情,但阿母您不知,我昨日借着楚亲王满月宴皇后高兴的时候去说情,皇后也是训了我一顿的。”
“不但训了我,还敲打我说,若是我想连夫君的官位爵位也丢了,就尽管替你们求情。您也知道,如今我们徐家,就指着夫君一人了,若是为此连夫君也牵连了,日后徐家是不是就彻底垮了?阿母,儿媳不是不愿帮您,儿媳是真的尽力了。”
徐夫人还在默默淌泪:“她当真好狠的心。”
程氏这个时候也不无怨言:“若当时阿父阿母能稍微替她出些头,如今她也不至于如此。当时,圣人都已经暗中悄悄把那二娘生母的下落告诉您二老了,您二老竟然无动于衷。”
“如今,算是彻底寒了她的心。”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徐夫人脾气也上来了,“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当初是怎么也得劝你阿父亲去扬州的。”
程氏不再说话。
又略坐了会儿后,寻了借口起身告辞了。
见如今再回到从前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无望,徐夫人便有些疯魔了。
如今长女母子早离开长安去了别处独居,次女又跟着蜀郡王去了蜀地。长子不在京城,长媳帮不上自己,次子又因徐家如今的境况,而再也说不上高门的亲事……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她忘了当初所有他们一家对她的好,心中始终记着那些仇怨。而如今,便是身居高位,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仍旧不愿放过他们。
左右她如今一无所有,左右她不是不肯承认她不是徐家亲女吗?那么,也就不要怪她鱼死网破。
她休想一个人去过好日子!
这日郑国公外出回府,却突然被人拿石子砸了后背。他立即扭头望去,没看到人,只瞧见了砸了他的那块石子。
石子外面,裹着张纸。
凭郑国公灵敏的警觉,他自然知道这颗石子朝他砸来不是意外。所以,他只踌躇犹豫了一会儿,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颗裹着纸的石子。
拆开来后,瞬间吃惊。
等他再意识到情况严重,快走几步欲要追出去时,那砸他石子的人早不知所踪。
事关重大,郑国公见既寻不到前来报信的人后,立即转身回府。然后吩咐门丁将门关牢。
郑国公回府后,关起门来,他先和郑夫人说了此事。
郑夫人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凭咱们圣人的能耐,若此事是真的,圣人怎么可能会立她为后?还给她那般至高无上的待遇。”
郑国公是如今越想越心寒。闻声,他冷笑道:“如今越想越为大娘不值。不过一个青楼女子,竟被他捧得比大娘地位还要高。”
又说:“雁奴是元妻嫡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为何就不能受封太子入住东宫?圣人在等什么,不就是等那个女人的儿子长大成人,好和雁奴抢皇位吗?”
郑国公又说:“不过一个青楼女子!”他双眼渐红,“若日后真由着那对青楼出身的母子爬到雁奴头上,这才是对大娘莫大的羞辱。”
郑夫人也有些没缓过味儿来,她不敢信这是真的。
“你先别气,此事不一定是真的。”郑夫人还算理智些,“给你送信的人,面都没露一下,你又怎知不是居心叵测,想挑拨我们郑家和圣人的关系?此事你还是先去查一查,万一被利用了,我们郑家可就尽毁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郑国公说,“但依我看,此事八成没有假。”
郑夫人却挺慌,虽说此事于他们郑家有利,可圣人若明知她的出身却仍旧如此宝贝,郑家一旦和皇后杠上,那就是在挑衅皇威,是和圣人作对。
他们自始至终只想雁奴得到他该有的一切,从不是想和圣人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