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热气,寒冬腊月,很快便要至年关了。
“陛下待你……很好?”楚颂连问,先前的幕幕,楚颂连尽收眼底。
楚洛轻“嗯”一声。
楚颂连又道,“陛下在侯府置气,可是因为祖母为难你?”
他虽不在,也未听说,但方才一幕后,近乎能猜到。
见楚洛眸间微讶,楚颂连知晓怕是猜都八.九不离十,祖母惯来不喜欢洛洛,也时常为难洛洛,父亲惯来是个甩手掌柜,又怕同祖母争,母亲有事还会护着洛洛,但也不愿同祖母冲突,洛洛在府中过得并不好,不像今日见的,都是男子,陛下喜不喜欢她,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圣眷在,宫中只会待她和善。
楚颂连轻叹,“都怪二哥,当日被陶真利用,本想替你寻桩好亲事,没想将你牵连了进去……”
在楚颂连心中,是因为当日陶真的事,楚洛才卷入源湖刺杀中,因为同陛下一道落水,才同陛下走到了一处。陛下也保全了她的名声,旁人都以为当初她去源湖是因为陛下的缘故,陶真早前的话不公而破,否则,就凭陶家是宁王党羽一条,二房也脱不了干系,同三房无差……
祸事终究是他惹出来的,他年轻气盛,亦心高气傲,母亲以前便说过他。
他不怎么听得进去。
总觉得楚洛的事,他这个做哥哥的自会周全,但却未真正深思熟虑,连陶真的心思都未察觉……
“是二哥没护好你。”楚颂连低声,他心中一直愧疚。
家中最了解楚洛的人,是他这个二哥,楚洛从小在府中处境艰难,是因为庶女的身份,和长相不得祖母喜欢,才会在府中处处遭人刁难,尤其是祖母。所以楚洛最怕的,便是做旁人的妾氏,去到别处,还是会同在建安侯府一样,只是在家看得是祖母的颜色,去了别处,看的是正室的脸色。而她日后的儿女,也是庶出的儿女,也会同她一样,每日需在府中谨小慎微。
可楚洛却入宫……
如今建安侯府削爵,她又入了宫中,能倚仗的,只有圣宠和他这个二哥。
但他早前不过是个世家公子……
楚洛上前,轻声道,“谁说的?若是没有二哥,我怕是早就被人欺负透了。”
楚颂连沉声,“你本不用入宫的……”
楚洛驻足,轻轻咬了咬下唇,才抬眸看向他,“二哥,我喜欢李彻。”
楚颂连僵住,她直唤了天子名字,却唤得自然,而方才陛下扶她,亲厚也在举手投足间。
楚洛继续道,“二哥,我同李彻早前在东昌侯府便认识,那时,他就同我一处,护着我,没让谭孝欺负我,他是真心待我的……”
她口中这句“真心待我”,让楚颂连眸间滞住。
陛下早前让他入宫伴驾也好,让他遂魏宁将军副将清理宁王余孽也好,是都为了楚洛,包括先前那句揪心的不想委屈她太久……
稍许,楚颂连沉声,“洛洛,二哥早前什么都不争,眼下,当为你争的,一定为你争,你等二哥!”
楚洛眸间微红,“我只想二哥平安。”
楚颂连笑了笑,同幼时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好,二哥一定平安。”
楚洛亦笑笑。
“对了,小九给你的。”楚颂连从袖间掏出一枚折纸做的青蛙。
楚洛接过,眸间怔了怔,片刻,鼻尖有些微红。
……
楚洛在东暖阁内看了许久那只青蛙,而后在案几旁开始折另一只纸青蛙。
“楚颂连折给你的?”李彻是不怎么信楚颂连一个男子折这些东西哄自己妹妹。
楚洛轻声道,“不是,是小九折的。”
小九?他在脑海中寻找记忆。
很快,想起当初在马场时,同楚洛在一处的那个小丫头,似是叫……楚瑶……
他见过她几次,同楚洛要好。
当谭孝在马场想亲近楚洛,便是楚瑶牵着楚洛就走。
他对她有印象。
还有,她有一匹叫炫彩的马,当时他以为楚洛喜欢那匹叫炫彩的马,还醋了许久……
似是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他一面想着,一面听楚洛在身边轻声道,“小九每次见我难过,都会折一只纸青蛙哄我。”
所以她眼下亦折一只给她。
李彻低头看着奏折,温声道,“过几日,等楚家分家的事情过了,让松石宣小九入宫看你。”
楚洛指尖微滞,抬眸看他。
应是看到重要之处,他没抬头,口中却继续,“早前不让顺子同你说了,你是女主人,你想见谁,便让松石宣谁入宫就是……”
似是觉察楚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李彻才放下奏折。
奏折才放下,楚洛却将他直接扑倒在地,青丝垂下,身上的白玉兰香气就临在他近处,淡声道,“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这种温和儒雅的性子,很会照顾人,待每个人都这么好?”
被她扑到,他本是高兴的,但她这句话,他尚且还未反应过来,耳旁又坠了莫大的醋意,“尤其是,自幼有情谊在的青梅竹马?”
他怔了怔,眉头微拢道,“朕怎么不知道,朕有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