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春月或是莺儿,自然不会有人料到那就是袁彩衣。
她有惊无险地出了和韵斋的角门,向着前院脚下不停地步去,一路上夜色昏暗,但仍是有几拨儿丫头婆子们说笑着经过,虽然见着她一人向着前院行去,面容也是生地,却看着她腰上挂着腰牌儿,又是一身丫头打扮,也便不再惊讶,只当是哪个园子里新买的丫头。
如此她却是顺顺利利过来了,走到了内门处,这会子却是不大好过了,平日看着内门的有四个婆子,轮班在门边守着,但凡是有眼生的都要留下盘问一番,袁彩衣此时心里越发忐忑起来,这若是被她们拦下了只怕要露出底细来,那可就是彻底断了念想了。可是此时若是退了回去,她心里却是不甘的。
左思右想,她一咬牙,终究还是向着内门过去了。只见两个守着内门的婆子正是坐在高高的门槛上闲唠着:“……听说前日管事的刘大娘把你家当家的给要了去,说是要在西市那边开个什么铺子,让他过去管事,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倒是你有福气。”
那个笑着道:“也是王妃的恩典,体恤我们这些下人,又是信得过,才让刘大娘找了他过去瞧着,听说那铺子是卖些绸缎布料的,也是王妃娘家陪嫁了江南的织造行,所以才开了这门间绸缎庄。”
“那倒是极好的,咱们京城里有名气的绸缎庄还真是不多,你当家的如今算是出息了。”袁彩衣却是没好气地低低哼了一声,这杜若华倒是会笼络人,拿了自己的陪嫁却是让王府的人帮着管事,怪不得府里的下人说她好,却是个阴险之人。
她硬着头皮走到内门前,正要迈过门槛,却被其中一个婆子唤住了:“慢点儿,瞧着眼生,你是那个院子里的?”
袁彩衣吓了一跳,忙立好了,低着头压低声音道:“奴……奴婢是和韵斋的,要去前院办差事。”
那婆子更是起了疑心,上下瞧着又盯着她腰里的腰牌儿道:“太妃娘娘跟前伺候的,怎么未曾见过,要去前院办什么差事?”
袁彩衣更是暗暗叫苦,这一时半会她哪里想得出什么说的圆的话来,可是若是拖得久了,只怕王爷那边没了时间,这两个婆子也会瞧出什么来,一时已是两难的情形。
另一个婆子却是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太妃跟前人,哪里能有什么岔子,让她去吧。”
袁彩衣顿时一喜,却是低着头飞快瞧了一眼这边的婆子,只见她迟疑一下,却也退了回去,口中道:“既然老姐姐你说了,那便让她过去吧,只是这……”
“守了大半天了,我也酸乏地紧,咱们好好说说话吧,不会有什么要紧的。”
袁彩衣再不敢做半点停留,快步向着前院步去,她此时一心只想快些道书房里会了王爷,如此不管这府里是不是愿意纳了她回来,都没了选择,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地在书房里密会,纵然是再怎么也是说不清楚了的。
脚下步子不停,绕过花厅,转到抄手游廊,眼看着书房就在不远处,她几乎可以想到王爷在灯下看书的情形,自己就是那个添香的红袖了,夫唱妇随好不欢喜。
却在此时生生止住了步子,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袁彩衣一时愣住了,她分明看见杜若华带着丫头自书房中打了帘子出来,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只听她吩咐着伺候的人道:“去端了参茶上来。”自己却又回身回了书房中。
袁彩衣一时木木呆呆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万万想不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到了前院书房,眼看着就要得偿所愿了,却看见杜若华也在此处,还陪着王爷在书房中。只觉得好像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几乎软在地上。
待她回过神来,却是发现自己就这么愣愣地站在抄手游廊中,才想起如今的处境,转身便快步走着,想要离开这里,赶回和韵斋去。
“谁在那里?”一个端了参茶过来的丫头眼尖瞧见了抄手游廊里站着个陌生人影,顿时叫了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回身瞧着这边,袁彩衣吓得没了魂,脚下不自觉地快步向内门赶去,只想着能进了内院回到和韵斋去,全然没有来时的勇气了,腿上都已经发软了。
只是事情终究不如她所料,书房里的萧琰与若华都被惊动了,出了门来,早有有眼色的婆子快步追了上来,要把这闯进前院的人给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