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是么,好在何处?”
玉眉愣了片刻,却是想不出如何评述,只得低头道,“奴婢不懂画,只是梁总管夸好,又是王爷亲笔画的,想来一定是好的。”
李锡琮转顾玉眉,摇首道,“这话不然,我并不是画什么都好。譬如山水、人物、花鸟,我尚且来得。若是为女子画眉,我就不知该如何下笔。”笑得一笑,复道,“不如你来教我,可好?”
玉眉惊讶抬首,却又慌忙垂下眼去,半日嚅嗫道,“王爷别取笑奴婢。奴婢虽粗,也知道画眉之趣,原是形容夫妻之间。奴婢没有那个福分,更加不敢劳动王爷。”
李锡琮眉尖轻蹙,望着眼前娇俏的少女,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刺痛,良久方点头道,“罢了,是我说错了话。只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心里想着该当感谢你一番。”说着将那绣盒递给她,笑道,“并不是什么金贵物事,只是难得衬你。”
玉眉双手接过,慢慢地打开盖子,却见里头赫然是一枚雕花白玉梳,玉色温润,花纹精巧,观其形状宛若初升新月,又恰似一弯曲眉。她心中一漾,知道这玉梳正暗合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垂眸,欠身道,“奴婢谢王爷赏。”
李锡琮微笑道,“我不大懂这些,听他们说,这东西也可插在发髻上做装饰,果真么?”玉眉点了点头,道,“是呢,京师贵人常做那样的打扮。”李锡琮沉吟片刻,忽然自她手中拿过玉梳,又将她按在椅子上,道,“我替你戴上。”
玉眉慌得要起身,只被他温柔得拂住肩头,耳畔是他清浅柔软的呼吸,只听他笑着说了一句,“容我也服侍你一回。”头上发髻却已是微微一紧,知道他已将那饰物簪入自己发中。
李锡琮移步到她侧首,笑道,“果然衬你,你自己瞧瞧去。”玉眉此刻心跳纷乱,怔了怔才缓缓起身,四下一顾,却也不禁笑了出来,“王爷这屋里哪有一面镜子,让奴婢拿什么来瞧?”
李锡琮亦跟着一顾,当即哂笑道,“是了,我因不喜那东西,是以从不叫人在房中置办,倒委屈你了。”说着摇了摇首,忽又想起什么,自去里间箱笼里翻找了一通,须臾手里拿着一面铜镜,笑吟吟道,“幸而还有这个,经年不用,险些已忘了。”
玉眉见他这般肯花心思,不单寻来合自己的饰物,又专门去找了镜子出来,不由更是欣喜,只觉得眼前有着弯弯笑眼之人和传言里冰冷似铁,喜怒无常的宁王根本就是两个人。下意识伸手接过铜镜,转过来比在头上照了一照。
却只听玉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李锡琮蹙眉道,“怎么?是我戴的不好?”玉眉摇头,跟着笑道,“王爷戴得好不好,奴婢真是瞧不出来,您这面镜子果然是有年头了,竟是一点人影都照不见呢。”
她将正面翻过来给他瞧,李锡琮不禁也笑了出来,半晌无奈道,“我今日真是唐突佳人了。”见玉眉抿嘴看着自己,想了想便即打开房门,唤来院外内臣,道,“叫梁谦去找个会磨镜子的人来,快去。”
这边厢梁谦得了信,却是怔愣良久,同传话的内臣抱怨道,“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平常从不用镜子,这会子倒想起来找人磨了,一时半刻让我上哪儿去寻人,这哪儿是磨镜,分明是磨人!”
那内臣听得掩口直笑,笑罢劝道,“您老也别犯难,只叫人去街面上溜一圈,管保有那盘街修刀磨镜子的。”
梁谦无法,亦只得派了人出去,果真在隔了一条街的巷子里找到一个串街的磨镜手艺人。因要带进去见李锡琮,梁谦又将其上上下下好好整理了一番,教导了几句问安的吉祥话,这才放心地将人领到了上房。
李锡琮倒是等得气定神闲,只略略赞赏地看了一眼梁谦,便即免了那手艺人叩拜行礼,请他在凳子上坐了。梁谦因道,“王爷将镜子交给他,让他去外间磨好了再拿过来……”李锡琮摆手,截断他的话,道,“就在此处,我瞧着怪有趣的,正好学了来打发时间。”
梁谦听了这话,嘴角已是坠了几坠,又见李锡琮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只好对着玉眉招手道,“咱们出去等罢。”便带着她一道出了上房,关好了房门。
房内倏忽安静了下来。那磨镜人将身上带的器具匆匆一卸,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其人已站起身来,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叩首道,“末将参见王爷,王爷万安。”
李锡琮一个箭步赶上去,双手扶起他,颔首道,“唐参将请起。”待他起身,方轻轻一叹道,“筠谷,要你如此乔装来见孤王,确是委屈你了。”
那人缓缓抬首,虽装扮得满面虬须,仍是难掩眼中精光如炬,“王爷何出此言,志契自入京师,日夜牵挂,今日得见王爷,才算寻到了正途。”
原来这磨镜人正是甘州参将唐志契所扮,他此番上京原是为面见圣上,并赴任十二团营都指挥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