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前殿和中殿,直达后殿。前殿为列祖的牌位,中殿为天地之牌位,后殿之中,便是那九层安灵塔。
后殿外为白玉石阶并栏杆,三层垒就,东西南北各设一道。
此时,在后殿南侧的白玉台阶之下,除大国师皇甫重外,太傅乐毅衡、钦天监监正、监副和太常寺卿、少卿等诸人依品级先后跪迎圣驾。
赵天印下了御辇,挥手示意众卿平身后,便来到皇甫重身前,“国师有劳了。”
“圣上体恤,微臣已布置妥当,只待吉时。”皇甫重,须发尽白,却身如松柏,目透精光。
赵落葭的辇车紧随父皇,她也随即从辇车上下来,对国师和太傅执后生礼,此番转灵成功与否,两位干系重大。她微微曲身,礼还未毕,便觉得有风拂面,直达颈后。
“公主所饰簪花,与此相冲,不吉不利。”皇甫重话音未落,那玉簪便化为粉末,洒落于地。
赵落葭心中,微惊、隐恨以及后怕,先后交错,正要措词应答时,一眼瞥见父皇隐有的痛惜之情。他为何痛惜而不是盛怒,不痛斥自己的疏忽?可能终究对母亲还有一丝余情。
“国师大人息怒,是我交代不周。”一旁的太傅乐毅衡急忙告罪。
“此事倒不怪你。此簪名为两心簪,寓意若得两心似一心,不负相思情,可惜与此时此地不符。塔中有灵,承灵之身,两者间由彼及此的承接必定是完整之灵。承接不全,则恐事不可成。”
“国师法眼如注,博学精深,落葭的承灵,就有劳国师费心费神。”赵天印并未介意方才皇甫重碎簪之举,反而是嘱托接下来的转灵之事。
“吉时已到,承接开始。”赵落葭随着国师,亦步亦趋,顺着石阶,来到后殿的圣灵门。
国师双手合十,口中吟诵一番,轻轻一推,殿门应声而开,九层安灵塔一层层地映入眼帘。
从塔基往上,九层安灵塔身,不知何物所铸造,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塔身之上,每层二十个神徽,四面各五,九层共一百八十枚。神徽为一方形,其中一双空灵的眼睛,下面为一条横线贯穿三个相连的圆圈,每个圆圈中写着一个字,其义为灵。而此时,每个神徽正灼灼生辉。再往上,便是塔刹。刹座之中,便是灵气所在。刹身之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失传的古文字,其义正是内观清心经和六度真经。刹顶之上,有四个古字,其义为“彼岸弗空”。
塔身不高也不大,在后殿这宽九楹深五楹的空间内,也不突兀,偏偏给人以坚不可摧,亘古不变之感。
先有塔,后有殿。
眼前的古塔,即将改变自己的一生,命运及寿数,赵落葭定了定有些微微激荡的心神,跌坐在蒲团上,听到背后传来的关门声。
她知道,转灵就要开始了。
殿门之外,隐约传来太常寺卿的声音,“迎神,始”。
钟磬之声渐起,乐奏“云生之章”。
而与此同时,圜方坛之处,太常寺少卿也发出“迎神,始”的指令,祭乐也响起。
祭祀所用的人牲已分别从神厨院和神乐署,转移进了皇穹宇内。男女各八十一人,分为十八列,每列九人,男列和女列相间,以正对穹顶极高点的地面为中心,呈发散形展开。
此时的端木序状如恍惚之态,昨夜的饭食果然有问题。看着眼前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同伴,他不禁想起皇甫叔的话,“转灵之重大,祭祀之时,人牲必定服食有麻痹效用之物。多半会用迷藤粉,极可能放置于饭食之中。”事先有预料,自然有防备。每次送来饭食,他会留意太监的神情,同时也会刮点墙粉,拌入饭食当中。虽极难下咽,总比送命要好。
此时的恍惚,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祭乐之声刚起,他便听出此乃云门神乐曲,果然未出皇甫叔估算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