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独留青冢向黄昏

    美酒总会喝完，相聚也总会散去。

    微醺又微醺的潘子翰，一半的身子已靠在了端木序的身上，正慢悠悠地往有仪轩的院门走去，嘴里还絮叨着，“范家大公子，还真是被我言中了，不受官场和沙场的牵绊，却最终羁留于情场。今日一见落葭，便完全抛却了往日的清冷，滔滔不绝。”

    “白公子请留步”，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潘子翰错愕，而端木序暗自欣喜。

    望着并步而行，慢慢远去的背影，潘子翰只能靠在院门外酒旗的立柱上，大为纳闷，手指指着他和她，又指了指院里的他。里面的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又对他有什么感情，是自己喝醉了吗？还是他们喝醉了？

    还未等他搞清楚，就看到端木序已走了回来。他也懒得再想，便颤巍巍地爬上了马背，抱紧了马脖子。

    潘子翰懒得去想，端木序却得想，还得好好的想。刚刚并行不过数十步，她便折身回到了马车上，途中只问了一句话，他也只回了一个字。

    “九月的时候，你在宪京城吗？”

    “嗯。”

    函峪关城，校尉府内，石继威面色微沉。

    自从二弟石继礼离开后，石家对怀朔军镇的暗中财力支持就停掉了，他明白这是父亲大人的意思，更是明确敲打自己，没有石家的支持，他又如何扩军。

    幸好武川军镇苏胜那边依照赌约，送来了十万两的银票，至于月市和年市则约定五五分成，怀朔这边也不需派兵去协管。

    可恶的是，怀荒军镇的裴度，竟然派人送信来，声称十万两银票数额过大，担心途中有所闪失，需要石继威派人去取。

    “让我去取，连本带息我都得拿回来。”石继威一狠心，便召集神机营精锐，数十人规模，便朝怀荒军镇出发。他当然不会忘了端木序和潘子翰两人。给军镇去要欠账，校丞自然也得跟上，而神机营的队率，自然也不得清闲。

    潘子翰也乐意出门走走，自从赵落葭带着知妍往北去了终南山，范麓那小子也屁颠屁颠地跟了去，自己就也少了许多喝酒作伴的机会。端木序则是军命在身，多出门也算是增长见识，心中也是乐意的。

    一行数十人，便这边往怀荒军镇的方向进发。

    怀荒军镇，与怀朔军镇相距不过一百多里，玉门关城连带翼城建于两山之间，较函峪关城略小，不过也颇为壮观。

    裴度站在城门楼上，不是远眺那关外的空旷美景，而是望向关内，透过西北角的角楼，想着那石继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来取银票。

    纵然他石家财雄势大，后面还有皇后，还有太子，可能是未来的圣上，但一日未登基，宪京皇城的那个位置，还不定落在谁的手里。他石继威就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先越境行军抢人，又设局诈骗银两和关市的分利。

    这个银两断然不能给，这个关市的分利也不能让。这就是裴度的准则，吃进肚子的，断然不会再吐出去，任谁都不行。

    有哨兵来报，北面来了一队骑兵。又报，领兵的是怀朔校尉石继威。

    “还真来了，还亲自来。”难道真的和我裴度一样，要钱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