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感觉,不舍的感觉,都涌上了心头。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端木序想着总要做点什么。强忍着灵海内令人崩溃的动荡和痛楚,他试图向空见嘶吼,但最终只是传出了含糊不清的一句低呼,“老秃驴”。
他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空见果然将目光转了过来,落在了端木序身上。
空见看着这个有先天之灵的禅宗传人,想着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下子有着两个先天之灵的寄主,那能夺取的灵气,想必对突破伪上境必有助益,那个上清教的也不错。
既然这禅宗传人是意外之喜,那么就从此人开始吧。
空见衣袖一挥,又是一记罗汉竹,直接轰向过去。端木序本已翻腾不已的灵海终究像那决堤的河水,灵气不受控地往外流失。
不是流失,而是随着那声声的咒语,流向了空见的灵海。
空见的双眼突地放光,先天之灵果然不凡。
而端木序却面色惨白。一旦灵气流尽,自己不死也是个废人了。他拼了命地催动法隐传授的守方寸。可惜就像溃了第一道口子的堤坝,只会越溃越大,再难修复。
空见并未像狼吞虎咽一样,一下子要把端木序的灵气抽光。而是一丝丝,一点点地汲取进灵海中。他要把这些先天之灵用到极致,就像食用最为精致的佳肴,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
待宰的羔羊,不,应该是被吞进虎口的猎物,正被一口口撕咬吞食。
灵气一丝丝进入了空见的灵海,被裹挟在了好似冰霜般的灵晶上,慢慢地被拖曳进去。
恐惧终归还是恐惧,但恐惧到极致或许就是麻木了。
端木序此时便是如此。他甚至能细细感知着自己灵气的流失,那些被屠杀的羔羊是否也有此感觉,看着自己的鲜血慢慢流尽,端木序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些羔羊不是不挣扎,只是好像没有了力气。
端木序此时也没有力气,他只能就这么静静地感知着一丝丝灵气从自己灵海去到空见的灵海。
在圜方坛祭祀开始,灵海中有了第一丝灵气,而此时灵气再一丝丝流失。筹谋许久终得到的一丝改变,却一着不慎就化为乌有。
不甘心之后还是不甘心。那灵气依旧一丝丝地流失,跟着空见的咒语声,跟着紫竹林吹来的风声,颇有些诡异的节奏。
这些诡异的节奏,却有那么一丝熟悉。
端木序竭力回想,何时曾听过这样的节奏。
幸好端木序这十多年的生涯颇为简单,在中书令府中听到的多是锅碗瓢盆的声音,要有这种体验的,只能是从圜方坛开始。
祭祀时候的那些吟咏,终究要堂皇光明得多,没有这种诡异的节奏。但,端木序突然意识到,这些节奏,不是听到的,而是身体感知到的。那是在祭祀当中催动法盘时,他所感知过的节奏。当时是痛不欲生,导致他几乎不会去回想。
此时的灵气流失的节奏和当时全身如刀解灵气滋生极为相似。
端木序禁不住苦笑,虽然笑意很难在脸上浮现。不管灵气滋生,还是灵气流失,怎么都如此痛苦?怎么自己都像是待宰的肥肉?
曾经的痛苦再经历一次,那又何妨?
反正别无他法,端木序想着要不是试一试当初催动法盘时操作之法。
没有了法盘,但这紫竹林的风,还有紫罗汉茶,更有那一缕缕青烟的残留,关键还有空见的咒语,这些汇集在一起,便是他灵气流失的根由。他要保住自己的灵气,只能是反向而为。
但如何反向?
此时当然再没有机会向皇甫叔请教那法盘之机理,端木序想得很简单,来去相反,那么高低相对。
这灵气流失的节奏中自有其高低起伏,端木序要做的便是反道而行之。而那种自内而外的刀割之痛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