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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占明是当时徽州粮油行会的会长,自己也开着几家粮油铺子,还做着些干货副食生意,平时徽商们聚集一堂讨论生意场上事情时,大家都公称其为马会长。
但今日他是以私人身份独自前来,更不是在会馆里商讨要事。
邱娴芝早料到他会来,老早便吩咐过周煜昌,马占明若是来了,只叫他马老板,“会长”
二字别提。
马占明来过赵府许多次,以前都是因着生意上的关系,互有来往,今日他来也是为着生意上的事,却不是要和赵家谈合作,而是兴师问罪来的,所以脸色也就不是很好看。
周煜昌将他让到仁益堂上,吩咐丫头奉上上好的茶来,“马老板,这是上好的武夷山绿茶,你品品!”
马占明不好推辞,端起茶杯啜了一小口,就急忙问,“邱大老板呢?请她出来说句话。”
“哟,这不是马老板吗?今儿什么风把你老人家给吹来啦?”
邱娴芝从后堂走了出来,她换了身素色衣裳,挽着整齐漂亮的发髻,在桌子边坐下。
马占明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说客套话的,他看见出来的是真是邱娴芝,赵纪荣却躲着不露面,心里便有些不爽,心想你姓赵的自己不出来说话也就罢了,还说什么不在府上,却找个女人出来抛头露脸。
心里不快,马占明便毫不客气地道,“邱大老板,马某今日来可不是喝茶的。”
“马老板,有事说事,咱们可都是商人,既然是商人,说话做事可都是要讲信誉的,一口唾沫一口钉,绝不说含糊话。”
邱娴芝笑容温婉,显得即娴静又端庄。
马占明见她把话说得如此露骨,索性也不要什么面子了。
他站起身来,道,“邱大老板,赵府今日开这施粥铺,马某很是不解,你可知你这粥铺一开,咱们整个粮油行会的商人日子可都没法过了么?不说粮油行会了,就是整个徽州府的商人也都不见得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马老板,这话怎讲?”
见马占明撂下脸子,邱娴芝也立即板起了面孔。
她抿了抿唇,道“连年大旱,灾民流离,前些阵子我就在会馆里提议,咱们粮油商人是不是应该把前些年存下的大米低价卖给这些穷苦人,一来清了陈米,二来救了灾民,就算眼下物价疯涨,咱们再跟着涨,可老百姓也买不起,不是?你们都不同意,还说我们赵家低价贱卖,打压同行,是奸商,那好!
我一文钱不要,开个施粥铺救济灾民,这总算可以了吧?”
“你以为你们赵家开个施粥铺,一文钱不要救济灾民就是好事?你看看外头,为了抢粥都打起来了,已经惊动了官府,这一惊动官府,咱们商人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马占明气得脸红脖子粗,和这女人怎么就说不通呢!
“怎么大难临头?咱们商人帮着官府赈济灾民,还成了坏事了?”
邱娴芝咽不下这口气。
她豁地站起身来,眼看着话再说不下去,她就有要逐客的意思。
“什么坏事?前两年大旱,官府就张发告示,要我们商人捐钱捐粮,好,我们捐,可捐了之后的银子和粮食都去了哪里?能有一半儿落在灾民手里,我们倒也心安了,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落进了贪官的腰包,灾民饿得熬不住,互相残食人肉,朝廷怪罪下来,官府们又说奸商无良,不肯出钱出粮救济灾民,我们商人反倒落下了一身的不是!”
马占明越说越气。
他把巴掌拍在桌面上,砰砰直响。
“所以我才开这施粥铺,一文钱不要,让灾民们都能喝上碗粥,也不至于饿死!”
邱娴芝自然知道前两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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