骖镇西亦红了眼,提着一把刀窜上来。
江意澜下意识的扑到江微岸身上挡在他前头,急声道,“父亲,二叔,我父亲并不是故意的,他不知老侯爷已病重至此。”
“我不管什么样的理由,总之是他害死了老侯爷,我定不会饶他。
你若敢拦着,我便连你一起杀。”骖镇西拿着刀伸过来,刀尖已伸到江意澜鼻尖上。
“够了,父亲刚去,尸骨未寒,难道还要在父亲跟前大开杀戒么?是非曲直都瞧得明白,何须多说?明儿个我定要进宫去讨个说法,绝不能让父亲被人白白的气死了。”骖镇东黑沉的脸上冷的一块冰,足以将满屋子人都冻住。
骖镇西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狠狠的瞪了江微岸几眼,咬着集将刀收起来。
江意澜忙转身看看江微岸,“父亲,您快先同去吧,求求您先回去吧。”
江微岸亦是面色苍白,牵着江意澜的手,“澜儿,你跟我一同回去。”
江意澜摇摇头,从他手里挣脱,“父亲,我不能回去,我要给祖父守灵。”
江微岸吃惊的看着她,“你……”
江意澜却坚定的道,“父亲,请您先回去吧,我是骖家的媳妇,武骖侯是我的祖父,身为别媳妇,我理应为祖父守灵。”
骖镇东锐利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眼,骖镇西则极其不屑的哼了哼,又奔到床边放声痛哭。
这一夜,老夫人哭死过去三次,宫里亦得到消息,专门派了太医来府里守着老夫人。
到了半夜,骖玉湛实在体力不支,再加上身上的伤,晕了过去,被人送回落青堂,江意澜自跟着一起回去。
太医为骖玉湛伤了药,又开了几幅药让人去煎,江意澜便守在床边看着他。
喝了药,骖玉湛终于醒过来,侧着身子歪了头不愿看人,江意澜知他悲伤,遂将屋里的人都遣退,轻声道,“你想哭便哭吧。”
骖玉湛背着身子道,“熄了灯。”
江意澜依言起身将灯吹灭,屋里顿时一片乌黑,她安静的坐在棒上一动不动。
良久,黑暗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哭泣声,压抑而又低沉的哭声显得尤为悲凉,一阵接着一阵。
江意澜眼里的泪亦不断流出,为武骖侯伤心,又为江微岸的安慰挂牵,不知他这会儿有没有回到文江侯府,这事儿赶得如此巧,武骖侯府的人又怎会放过他?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低下来,黑暗里传出一阵极低的叹气声,然后便是骖玉湛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祖父说,男人的泪要在最痛苦的时候流,而在战场上,男人的泪就只能为死去的同伴而流。那时候,我还很小,母亲打我,我哭着去找祖父,祖父便教我练武,再苦再累都不许我哭。练武是我最开心的事,每次练完后祖父都会给我讲个战场上的故事。”
江意澜静静的听着,心底微微酸涩,此时的骖玉湛该是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吧?武骖侯在他的心里或许是一座屹立不倒的神,轰然倒塌意味着失去的不单单是亲情,更是无穷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