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
当今圣上有一位元配皇后,姓吴,吴后贤良,却是英年早逝,撇下皇上一人,早登仙境了。而吴后除了遗下一子,就是当今太子之外,还留下了一个弟弟。
这个弟弟是她们吴家唯一的男孩,吴后极是看重,临死前替幼弟向皇上求了块免死金牌,还许他一生的富贵平安。
可这位吴国舅却极不成人,名叫吴德,实在是极其无德。
说潘云豹他们是纨绔,不过是打架闹事,走马斗鸡而已。可是这位吴国舅却是实实在在的眠花宿柳,为非作歹。在京城里称王称霸,俨然头号二世祖。无论谁家在那儿做生意,甭管你生意大小,只要他看上了,就得收你的茶水费。少则几百,多则上千,众多商户皆是敢怒不敢言。
因他姓吴,嫌吴爷不好听,改称五爷。京城商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做生意别的不都可以,就是不能不这位五爷。
张蜻蜓义愤填膺,“那不去皇上面前告他?”
董少泉一脸无奈,“没告过?可是此人极会演戏,从前有人不服闹事,皇上也很生气,可是他一到皇上面前,就装个可怜相,把事情全都推到下人身上,只说是被人蒙骗。又哭诉皇后早逝,德行有亏,求皇上杀了他以正视听。反倒弄得皇上下不了手,再加上与太子,皇太孙又都交好,他们出来一求情,皇上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后那告状之人反倒落得家破人亡,极是可怜。这吴德还放出过话来,说不管是这一任皇上,下一任、下下任皇上,都是他至亲。有不怕死的,尽管来告,看最后死的是谁。如此一来,京城之中还有谁敢与他争斗?”
张蜻蜓急了,“那他有皇上,咱们也还有人在朝中做官呢就不能跟他斗?”
“你快别这么想了,按着朝廷律法,官宦之家是不得从商的。可是能在这京城之中做得起买卖的,哪一家又没有些官宦背景?大伙儿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说破而已。咱们若是带头把事情一挑,那倒好,首先就得治咱两家私下从商的罪名,家财没收还是轻的,重的连官职也保不住了,这也是大伙儿投鼠忌器之处。”
董少泉很是郁闷,“只是那吴国舅素来只在内城里收取茶水费,鲜少伸手到外城来。就盯上咱们家了呢?这下可如此是好?要是给了钱他,咱们这个年还过?”
张蜻蜓也不明白,他们已经够低调的,这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把他们的底细捅到那人面前?
这下二人心情都没有了,这次弟,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们这是了?”潘云豹眼见下雪,又是过小年,特意来接,没想到一进门,就见愁眉不展的两个人。
董少泉振作精神,起身道,“姐你先回家吃饭吧,不管说,咱们既定的事情总得办下去。他不后日才来么?咱明儿再想想,看还能有法子。”
张蜻蜓现在就是吃龙肉也没味儿呀“一起走吧反正也要关门了,不在乎多耽搁这一时半会儿了。”冲小豹子招一招手,“嗳,都帮忙。”
小豹子可着急了,“你们到底愁?这不成心憋死我么?”
呸呸呸,张蜻蜓先啐了几口,“都快过年了,说死呀活的?跟你说了也没用,你也帮不上忙”
“那不一定呀”小豹子拍着胸脯,“这京城里除了皇上家的事,就没有我不敢惹的”
哈这可就是皇上家的事么?小豹子听完不吭声了。
路上,张蜻蜓思来想去也没个好主意,瞧小豹子坐马车那头,一脸的严肃,倒是有些好笑,“你想出主意没有?”
小豹子果断摇头,“我还在想。”
傻样儿张蜻蜓不指望他了,“你别想了,我们想法子吧。实在不行,去跟他谈一谈,交个二三百的就算了,这八百两,可真是交不起。”
小豹子却不肯放弃,“你别急,我再帮你想想,一定会有法子的”
张蜻蜓虽然不大,却是感念于他的好心,看着他手背上的牙印,关心了一句,“还疼么?”
“早不疼了”小豹子抬起手背在她眼前晃晃,笑出一口白牙,“现在我写字练功的时候,一看着这牙印就想起了你,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张蜻蜓噗哧笑了,这家伙,不成心讨打么?
之间,就到府门口了。下车回房,先去换了身干净衣裳,才往正厅而去。潘云龙夫妇还没走,等着他们。
见面前,张蜻蜓格外叮嘱,让潘云豹别把生意上的烦恼事情告诉哥嫂。她若无其事的挽着卢月荷前行,潘云龙却是一个眼神就瞧出弟弟心事了,低声问他,“有事?”
潘云豹瞅瞅,不吱声。
潘云龙把他往后拉了半步,“小声说。”
潘云豹素来奉这个哥哥的话如金科玉律,人家还没逼供他这毫无骨气的招供了。其实小豹子也有的小九九,大哥素来精明,上上下下关系也好,告诉他,兴许他还能有些法子,可比他们干琢磨强
潘云龙听完,半晌不语,眼见快进大厅了,才悄声嘱咐一句,“此事先别着急,我琢磨琢磨再想个万全之策。”
潘云豹信他,抬脚进了厅堂。
除了潘茂广,人都已经到齐了,围在那里不知是在看。
见他们进来,大娘潘于氏在那儿高声招呼,“云龙、云豹,你们快来看呀看云祺给你们婆婆和买的好”
说实话,卢月荷没兴趣,张蜻蜓更是无精打采,可是为了非要在他们面前展示一番,人群自发的退了开来,露出当中的小谢和叶菀瑶。
就见小谢头上横插一支赤金倒垂莲花步摇,身着一件锦上添花掐金绣银的崭新小袄,是火一般的红艳,领口袖口还镶了灰鼠的风毛,极是华贵。
而叶莞瑶身上小袄和婆婆类似,只是花色不同,她头上首饰倒也罢了,只是胸前佩着一副金光灿灿的金项圈,前头还挂着一块金锁,当中镶一块鸽子蛋大小,血红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张蜻蜓头一个念头就是,这潘云祺是捡到金元宝了,还是干啥发了横财?
却见他极是得意的卖弄,“不过是跟合伙,做了点小买卖,想着过年,就添点。见笑,见笑了”
叶莞瑶夫唱妇随,故作嫌弃的指着项圈,“瞧瞧这个,这么大个金项圈,却是这么小个鸽血红,多不般配?赶明儿还是打根簪子,拿它做个簪子头倒也罢了。”
潘云露羡慕无比,“这么大个宝石,若是做簪子头,得多粗根簪子呀”
叶莞瑶益发卖弄起来,“所以说就这点不好,大不大,小不小的,偏成色这么足,又这么招摇,要不是过年,我都不好意思戴”
小谢不失时机的插进来,“你这年纪轻轻的还嫌招摇,那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非给你弄那么大金帘子挂上,可不更惹人笑话?趁你爹没来,还是摘了吧”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手上却是不动。
倒是潘高氏看得眼馋了半天,“你要真不要,就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拔了,小谢脸上一黑,赶紧扭头避开。
潘云祺忙给他娘找了个台阶下来,“这些个小小意思,奶奶您就别放在心上了。赶明儿孙子得了好的,再给您个更好的”
“这还是小小意思,那我们可臊得连墙角都没法站了”潘于氏极力奉承着,却是有些动心,“云祺你读过书的人,可就是能干快跟大娘说说,你这到底是干了?赶明儿也带着大娘赚一点去”
潘云祺嘿嘿干笑着,拿话搪塞,“我这也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哪里算得上?倒是大嫂、二嫂那儿赚得才多哩人家真正有钱的,都藏着掖着,哪象我们?有一点就拿一点出来了,倒让人见笑了。”
见他把锋芒引向,潘云龙和卢月荷都很能沉住气,不与他斗这些闲气。
可是潘云豹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正待,张蜻蜓却抢了先,“我们可不是瞎猫,也不象你,有本事撞到死耗子。我们赚的不过几个辛苦钱,也是大伙儿都能瞧得见的门道。你们要是愿意,一起来杀猪呀,要不就跟大嫂去种地,我们可欢迎得很只是三弟,你既然有这么轻松好赚钱的门道,就不愿意告诉大娘呢?难道还怕她分了你的财路不成?这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她把话摊开这么一说,反让潘云祺等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正尴尬着,却是潘茂广了。
踏进房门头一句话,却是也问小谢,“你这些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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