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女眷们来道歉作秀,沈家女人既然要表现深明大义,表现通情达loadads9;理,明辨是非,表现她们和沈华娥这阴毒的女人不一样。她盛旖滟自然是要好好配合她们的,干嘛不叫她们好好跪上一跪。
旖滟眼瞧着沈老太君额头上已冒出一层汗来,白发乱抖,这才缓缓收了错愕的神情,上前一步弯腰去扶沈老太君,只是她许是太过着急,竟一下子踩在了裙摆上,登时便哎呦一声跌坐在了沈老太君的身前,紫儿大惊,忙去掺扶旖滟,道:“小姐,你怎样?”
被她扶着,旖滟一动,却抽了口气,道:“好疼,似是扭伤了……”
她言罢,紫儿一急忙四下去找凤帝修,道:“这可如何是好,狄谷主呢,快给小姐瞧瞧吧,小姐情急扭脚了,小姐体弱别再伤了骨头才好。”
紫儿唤罢半响,凤帝修才从人群后挤出来,匆匆到了旖滟身边,道:“怎么那么不小心,我瞧瞧。”说话间他寻了旖滟的脚摸了下道,“奇怪,没伤着啊……”
紫儿暗自翻了个白眼,道:“谷主没瞧见小姐捂着右脚吗,谷主怎去摸左脚!”
凤帝修愕了下,这才一拍脑门,险些打落了头上帷帽,又转而抬起旖滟的右脚,道:“瞧我,关心则乱,急傻了,滟滟莫怪,我瞧瞧……”
说话间他手捧旖滟的右脚装模作样地摸了起来,不时低声嘀咕两句,面纱下一双眼眸含笑瞧着旖滟却是分外明亮。
旖滟自然不会真走个路都能摔倒,本便是在戏弄沈家女眷,此刻凤帝修捧着她的脚趁机又捏又摸,还隔着面纱冲她笑得一脸坏,分明隐有挑逗,旖滟也没忍住白了凤帝修一眼,那厮却立刻曲起两指隔着绣鞋鞋底在她的脚心挠了两下。
他那力道不轻不重,偏痒的旖滟差点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忙咬住下唇,却还是溢出一声有几分扭曲的古怪痛呼声。旖滟狠狠瞪了凤帝修一眼,腿也缩了下,凤帝修这才装模作样地抓住她的脚踝动了下,悲怜地一叹,又沉声冲紫儿道:“倒没什么大事,脱臼了,我已给你家小姐正过,只是你家小姐分明营养不足,骨质较寻常人要脆弱一些,以后你可要仔细照顾小姐,不要再叫她惊慌急忙下再跌倒,她这身子骨跌上一回可是要比寻常人厉害的。”
听他如此说,紫儿心里好笑,面上忙恭敬地应了。围观之人闻声又是一阵的唏嘘叹息,瞧向沈家女人的眼神不善了两分。
旖滟这一摔,沈老太君便只能带着儿媳孙媳孙女们一直跪着,即便沈老太君精明的很清楚旖滟的小把戏,可她却还要装出一副关心担忧的模样来。沈老太君就跪在旖滟身边,方才旖滟那声扭曲的笑声她听在耳中,瞧着旖滟和凤帝修在她近前就那么打情骂俏,她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她一生好强,没想到临到死了竟受这样的折辱,这叫她怎能咽地下这口气,怎能!
她原便是大病初愈,又常年养尊处优,一把老骨头跪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会儿功夫已体力不支,此刻再闻凤帝修和紫儿一唱一和的话,终于胸口起伏,两眼一番嗷地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凤帝修早便瞧出沈老太君要晕倒,心里默念三二一,果然才数到二,老太婆便一头栽倒,他勾了下唇,瞧向旖滟。
这女人,气人的事儿当真做的最是顺手。
“娘!”“祖母!”
几声叫传来,沈大夫人忙和人抱住沈老太君,后头的小辈们见祖母晕倒也都起身忙围过来焦虑地查探,旖滟于面纱下轻撇了撇嘴,惊呼一声,“哎呀,沈老太君怎能会突然晕倒了突然晕倒了?!都怨我,走路都走不好,定是老太君她太担心我,这才情急之下晕倒的。狄谷主,可否劳你替老太君瞧瞧……”
旖滟话未说完,沈雨便跳了出来,怒目瞪着旖滟,抬手愤恨地指着旖滟,道:“盛旖滟你别装了,你就是故意叫我们跪着羞辱我们,你这个恶毒奸诈的女人!”
沈雨骂罢,旖滟抬眸盯向她,即便是面纱遮挡了她的神情,众人也能从她僵直的身影上瞧见被误解的悲伤,错愕和难过。
明明是沈家人自愿来赔礼的,又是她们自愿下跪的,怎么才跪了这一会儿就晕的晕,骂的骂,可见这一家子人根本就不是诚心实意的。瞧沈家这孙女又叫又骂,根本就和沈华娥是一个德行。
这里谁都不傻,想想也都明白沈家女眷前来作秀的目的了,登时旖滟尚未辩驳沈雨一句,谩骂声便哄然而起。
“装模作样,果然是阴险狡诈,难怪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道歉是假,欺哄世人,沽名钓誉是真,真将咱们都当傻子呢。”
指责声响起,沈雨面色大变,这才知道自己是再度遭了盛旖滟的算计。盛旖滟就是要叫她们跪地有怨,就是要气晕祖母,好让她们心浮气躁,担忧愤怒之下暴露出真面孔来。
沈雨悔之晚矣,沈大夫人已站起身来,一巴掌甩在沈雨脸上,道:“混账!祖母就是被你们这般拎不清是非的东西气的。”
她一掌打罢,这才又冲旖滟道:“盛二小姐……”
她话未说,旖滟便柔声道:“无妨,都是我太没用,情急之下竟就摔了,沈妹妹误解也是人之常情,夫人还是快快扶老太君回府诊治吧。”
事情已然这般,再作秀也是无益,沈二夫人扶起沈老太君,转身前冷冷瞧了旖滟一眼,这才带着一群女眷又离了京兆尹。
沈华娥遭受抛弃,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见沈家女眷铩羽而归不过一笑。盛易阳在旁瞧见旖滟轻而易举毁了沈家人的谋算,眼眸眯了眯,其间光芒复杂。
而人群外,京兆尹衙门前的街巷拐角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中软榻上躺着一个身着月白色儒袍的俊美公子,此刻那公子半酣半醒地靠在金色绣纹的软枕上,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身上衣衫半敞半掩,露出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来,俊美无匹的面孔在透车窗而入的光影下半明半暗,明黯交错有股阴柔颓废的美昭然而出。
他洁白修长的手此刻执着一只红色琉璃酒杯,杯中葡萄酒被酒杯一映更加殷红似血,他倾腕仰首,杯中酒水如注流下,尽数落入色泽浅淡的双唇间,他饮下酒水,唇上却沾染了些红色酒液,那红映着略显苍白的面色给阴柔的五官平添了几分魅惑,衣衫不整,酒意弥漫却更又有股放荡不羁,颓废堕落的诱惑魅人心扉,却正是旖滟收拾王江时曾目睹一切的那俊美公子。
他一杯尽饮,听到外头沈府马车从旁过去,这才挑指轻转了下空杯,色彩红艳明透的酒杯在他指尖提溜一转落在一旁几案上,他未曾睁开眼眸,只冲外头漫不经心地道:“盛易阳亡故的夫人,查。”
外头传来应声,他执起酒壶又自斟了杯酒,执杯轻晃酒液,酒香入腹,这才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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