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鹊真是心中一阵阵发苦。谁能想到自己随手写的纸条子还能正好撞到正主手里。
人家还真的就相信了。
练鹊自认不是什么忸怩的性子,若是爱上了什么男子,一定要时时刻刻缠在他身边,叫他知道自己的情意。断然不会遮掩的。然而陆极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练鹊害羞罢了。
这可真是误会。
练鹊央求嫂子将这事死死瞒住,却不料一直和颜悦色的嫂嫂竟然也动了几分怒气:“我先前问妹妹,你在外头有没有相中的郎君,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我并无心仪之人。”
“可如今西陵侯与方公子这样咱们得罪不起的人都找过来了,要娶你为妻。”王有寒扶着心口,显然气极,“我娘家母亲还一心一意为你四处相看。如今却冒出一个侯爷来,你说,这让我如何自处?”
练鹊知道她是好意,心里不由得怪起陆极来。话说出口时,就成了:“我也不知道侯爷知道我心仪他啊”
她心里想得是,我也不知道陆极居然觉得我喜欢他,一时气不过,竟然嘴瓢了。
王有寒一愣:“竟是如此。”
是了是了,女孩子家,哪里就能那么大胆呢。大部分的女子对于感情都是羞于启齿的。
她看着练鹊的目光又柔软下来,轻声宽慰道:“女孩子家的,喜欢上个男人又算什么稀奇事呢?你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既然嫂嫂知道了这事,必然帮你们撮合。”
“嫂嫂”您就别添乱了吧。
一心一意要做红娘的女人发起狠来,那是谁也拦不住的。练鹊几次解释无果,最终只得由着她去了。
“只是这事先不要跟爹娘说,我怕他们担心。”
“好好好。”王有寒极其没有诚意地应了。
果然,两人到家后刚歇下来不久,李翠兰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小鸟儿,阿有。”她兴许是被人从小憩中叫醒,匆匆赶来的,“方夫人怎么说?”
她想清楚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方公子便是家里再显赫,若是不能给小鸟儿幸福的话,这个女婿不要也罢。有时候门第相差太大不仅不能带来幸福,反而会有无穷的负担与争执。
“娘不要担心,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练鹊拉着李翠兰坐下,“方夫人是个和气人,请我跟嫂嫂喝了茶之后不久侯爷就来带我们走了。方夫人就没多留,也没提什么成亲的事情。我想对方应该没这个意思。”
“那就是我们想岔了,”李翠兰拍拍胸脯,如释重负,“我就说,那样的人家也不大会跟我们结亲。”
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跟你嫂子说,你今天受惊了,好好休息。”
练鹊点点头。
在侯府时,陆极手下的一个小将曾说过要让方治不能翻身至少还需要七日的准备。陆极来西陵已有半年了,各方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只待吴照从望都之中带回圣旨,便可让西陵换个新天。真正听到动静,却是一旬之后的事了。
天月初现时练鹊正坐在窗前同小琴打络子,忽然就听见车辙声。起初只是一辆,之后声音渐大,又渐渐地远了。
练鹊疑心是自己听错了,问小琴,说是没听见。
第二日清晨便听得有小厮来传话。说是西陵太守方治贪污行贿,被圣上革职查办,他因为害怕重刑,自己在府里一条白绫上吊,殁了。
练鹊愣了愣:“这么快?”
家里人一阵纳罕:“小鸟儿早知道方太守要倒?”
话已出口,再是不合适也不好改口。练鹊只笑了笑:“侯爷同我说过些许。”
李翠兰半是感慨半是庆幸:“谁能想到太守家那样破天的富贵竟然也有失势的一天。还好有侯爷相助,咱们小鸟儿没被骗到他们家去。”
“谁知道那方夫人当日是不是不安好心,”白修明道,“我看这些当官的,没一个是好人。”
这话深得练鹊之心,但她还是咳了一声,道:“哥哥说话当心,你自个儿不也是考科举要出仕的么?”
“你这话说的,我要是当了父母官,自然与别个不同。”
王有寒凉凉地泼他冷水:“你还是先考中了再说这些事吧。”
练鹊又问:“那方治倒了,他府中家眷呢?”
小厮说:“大家刚刚才去看,也不知里头是个什么情状。咱们城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人物,就跟闻到香味的苍蝇似的,早蹿到他们家去了。”
李翠兰趁机警醒练鹊:“小鸟儿,别人就算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可别出去凑热闹。”
练鹊哭笑不得:“我好好地在家里多自在?何苦去那方府吹冷风?”
“说起来,咱们西陵的新县令好像也来了,如今就在城门口,说是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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