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雯蔓尾音哽咽,她垂眸用帕子沾了沾眼泪,长呼出一口气平静心绪,鼻音十分浓重,“我今儿赴约来见云初,是怕她见不到我,去了书院胡思乱想,不是为了找云初诉苦的,妈妈你若还想跟着我,就不要在云初跟前乱说话。”
刘妈妈见谢雯蔓哭,也难受地直哭:“可姑娘你该怎么办啊!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动摇了,要是不能和离……姑娘你迟早要被苏明航那个畜牲打死啊!”
谢雯蔓听到苏明航这个名字,紧紧攥着襦裙下摆,眸里全都是恨意:“若真的不能和离,我就认命回苏家去,大不了……就拿把剪子同苏明航同归于尽!”
谢云初听到“同归于尽”四个字,只觉毛发尽竖,抬脚跨上最后一层阶梯,怒气冲冲开口:“阿姐说的这是什么混话!”
谢雯蔓转头瞧见谢云初,眼泪险些又从通红的眼眶中涌了出来,她撑着石桌站起身,紧攥着帕子,忍住泪水,笑盈盈望着谢云初,道:“一年不见,六郎又长高了不少。”
一年不见,长姐比她想象中更瘦一些,眼窝和面颊深陷,瘦得好似只剩一把骨头撑着过于宽大的衣裳。
长姐铰了厚重的刘海,涂了几层的脂粉和口脂,依旧遮不住脸上的疲惫。
距长姐出嫁不过三年,如今竟全然不见长姐在家做姑娘时的烂漫目光。
谢云初心口闷疼,她将湿答答的油纸伞倚靠在莲花柱基上,扶着长姐坐下。
不等长姐同她说话,她黝黑冰凉的眸子已看向刘妈妈:“刘妈妈,阿姐到底为何突然回了永嘉?”
刘妈妈闻言,朝着谢雯蔓看去。
谢雯蔓一边同刘妈妈摇头,一边笑着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阿姐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阿娘和云初了,云初不想阿姐吗?”
谢云初撩起半湿的直裰下摆,在谢雯蔓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十三岁的小郎君,言行间已显出矜贵逼人的气度:“我要听刘妈妈说。”
见谢云初面色沉沉,刘妈妈交叠在小腹前的手颤抖着收紧,大姑娘不让她同六郎说,可若是不说……
刘妈妈顾不上其他,上前扑通跪在谢云初跟前不住叩首,语声哽咽:“六郎……六郎您救救姑娘!救救姑娘吧!姑娘要是再回苏家……下一次回来的怕就是尸身了!”
“刘妈妈!”谢雯蔓惊得站起身来,“你混说什么!六郎……刘妈妈惯是大惊小怪,你别听她的!”
谢云初面沉如水,看也不看谢雯蔓,坐在石凳上未动,只一把攥住谢雯蔓的手腕,拉着谢雯蔓坐下,目光紧盯刘妈妈:“刘妈妈,我知道你是忠心阿姐的,所以我才让元宝将您请了过来……”
谢雯蔓眼见谢云初唇色苍白,她担心谢云初的身子,又不敢强行挣脱谢云初制住她的手,只能柔声劝着:“云初,你有什么想问的,阿姐同你说……”
谢云初对谢雯蔓的话置若罔闻,绷着脸,对额头都碰出血的刘妈妈说:“妈妈你务必……将事情原原本本同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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