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预谶回去已经四点了。
他笔直地倒在床上,沾枕头就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却又有些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叫他。
又是那个女妖的声音,他已经听到过几次了。
“大人。”
吴侬软语,洋洋盈耳。
“大人,多谢您近日来的照顾,尤落心存感激。”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到那个女妖跪了下去,朝他拜了三次。
他又是一袭黑色长袍,长发用一根红色的发带束起。
他问:“你决定了?”
“大人,我决定了。”
“好,如你所愿。”
突然又陷入一阵沉寂,四周静悄悄的,哗哗的风声清晰灌耳。
然后,哀婉悲切的乐器声响起,是埙声。
厚重而婉转。
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他依稀还看到了红里透黑的五指花。
那些似灵魂附体的花就这么缠绕在他周围。
熙熙攘攘,伴着埙声发出嘤嘤的孩童声,有些诡异,有些骇人。
“你帮她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传到他耳里,他此刻正坐在圆溜溜的龟壳上,懒懒地抬了下眼皮,轻嗯了一声。
只见来人越来越近,却又不急着开口,他解释:“不这么做,解云城的神力会消失得一干二净,到时候惊月一族又要把气撒在妖族身上。”
“”
“其实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帮了你。”
男人无视他的献殷勤,忍不住提醒:“不要和异族走得太近。”
他无所谓道:“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离我远一点?”
见男人沉默不语了,他打哈哈道:“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有些心烦。”
“烦什么?”
他却不说了,神秘兮兮道:“我有东西要给你。”
突然一根红线灵活绕在了男人左手腕上,另一头,却是缠在了他手腕,他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可他的话却只得来他傲娇的两个字:“无聊。”
那红线突然消失不见了。见男人要走,他从龟壳上跳了下来,喊道:“这么快就走了?”
那人不理他,他喊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朝归那里弄到的,你可千万千万别摘下来!”
柳预谶突然就惊醒了。
他揉了揉脑袋,最近他做梦的频率也太多了吧?
不过,他仍旧不受控制地低头看自己的左手腕,空荡荡的,可是他盯了很久,好似这手腕上真有梦里缠绕的细红线。
他下了床,去客厅喝了几口水,又去瞅了瞅茶几上被符纸封住的鹅卵石。
不知道是不是他近视,所以在半夜产生了幻觉。他感觉那鹅卵石在变大。
他打了个呵欠,摸着自己的眼镜带上,打着右手手表的灯,仔细瞅瞅,不仅这石头在变大,这石头上的红色也变浅了?
这是个什么石头?
怨气这么重,里头是封过什么恶灵吗?
不过,石头里的东西已经跑了。
会不会又和这两次的案子有关?
何璧身上有冷香,不是受害人就是帮凶了。
想着他竟然有些犯困,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天刚亮,那手机就开始鬼嚎了。
他是真不想接,可实在吵得他不得安宁。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跑去房里接电话,是程彧。
他趴在床上,懒懒问:“大爷,又怎么了?”
“今天我们要去相亲,你没忘吧?”
柳预谶继续把头埋在枕头上,纠正:“是你相亲,别拉上我。”
那头布不满:“谶谶,你答应了我要一起相亲的!”
柳预谶呵了一笑,道:“我只答应了和你一起相亲相爱,没说一起相亲。”
“可是,我和大嫂说了,今天你和我一起去相亲,我把地址告诉她了,她待会儿会去现场的。你要是不在,大嫂指不定以为你又瞎忙些什么呢!你别忘记了大嫂去年去你公司的事了。”
听完那头半威胁的话,柳预谶握了握拳头,恼火道:“程彧,别看我平时对你总是漠不关心,其实我背地里说了你好多坏话。”
“我也是为了你啊。”
程彧苦口婆心地安抚:“谶谶,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妹子,她不要你的房也不要你的车,她还不要你。我算是悟出来了,愿得一心人,免得老相亲。谶谶,我是过来人,听我的,相亲要趁早,否则你连招蜂引蝶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招蚊子。”
听得程彧的歪理,柳预谶呵了一声,讥讽道:“程彧,你可真让我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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