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簌簌,灯影灼灼。
杜若醒来之时,已是这一日的三更时分。
“这……这是哪里?”
迷糊的视线中,最先映入眼底的是陌生的雕花床柱,陌生的碧青色床幔。
“醒了?”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杜若下意识地猛地坐了起来,一口气没缓过来,忍不住又发出一串猛烈的咳嗽。
“阿若,你为何就那么怕我呢?”
商青黛缓缓走了过来,轻轻抚上她瘦弱的背心,给她顺了顺气,“已给你行过针,下次别跟着水苏那野丫头跑那么快,你心脉先天孱弱,后天调养稍欠,日后可要多多注意。”
“谢……”
“以后再对我说谢,你就不必留在这里了。”商青黛似是猜到了她要说的话,抢先一步开了口。
说完,发现话似是说重了些,多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眼圈微红,竟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微微地缩了缩身子。
商青黛看得心里微微一涩,不敢多瞧她,快步走到了房门前,将房门打了开来。
陈水苏已在房外跪了许久,她终于等到商夫子把房门打开,急声问道:“夫子,小若她……现在可好些了?”
“日后不得再这样带着她急跑。”商青黛一脸寒霜,语气冰凉,“今次之事,你也是无心之失,起来吧。”
“是。”陈水苏吸了吸鼻子,点头站了起来,觉得膝盖甚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商青黛瞥了一眼她,“回去自己给自己上点膏药,用我上次教你们的针法刺几针,有活血之效。”
“是。”陈水苏点点头。
“你去帮阿若把行囊都整理过来,这些日子她必须留在我这里调养,等她好些了,再让她回你那儿去。”
“嗯。”
“去吧。”
“是。”
看着陈水苏蹒跚走远,商青黛转过身来,却瞧见那个小人儿已从床上走了下来,不由得厉声道:“阿若,你究竟愿不愿意听我的话?!”
杜若愕了一下,暗暗咬了一口下唇,弯腰从床边捡起一支簪子,低声道:“夫子,您的簪子掉了,我只是想……想……”声音一哑,似是将哭出来。
商青黛怔了怔,走到杜若身前,声音柔了许多,“这几日你就好生在这里休息,你落下的功课,我会一一教你。”
“是。”杜若还是低着头,声音细细小小的。
“你……”商青黛听得有些心乱,竟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杜若却恭敬地用双手将簪子递了过来。
“夫子,您的簪子。”
商青黛接过簪子,看着杜若转身将自己的外袍裹好,一路走向了书案。
“你要去做什么?”
杜若倒吸了好几口气,又恭敬地对着商青黛一拜,“我进灵枢院,并不是来养病的,夫子,今日的课程,我不想落下。”说完,她抬起了脸来,一双带着泪光的眸子水灵灵地,是那般地认真,“夫子,我没事的,请夫子教我今日的功课吧。”
商青黛只觉得心口被什么给狠狠一压,闷闷地,酸酸地,那么多年来,灵枢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倔强的学生,更没有出现那么痴迷医道的学生。
只是……为何心里会有酸涩之感?
是心疼她么?
商青黛不敢想下去,她默默地走到了书案边,淡淡道:“你坐下听吧。”
“是。”杜若紧皱的眉心微微一舒。
商青黛在杜若前面坐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簪子,看了一眼书案边的药枕,“把手放这里。”
“是。”杜若将右手枕在了上面,认真地看着她。
商青黛亲手给杜若捋起了衣袖,指着她中指处的中冲穴,开始缓缓道:“上肢分内外两侧,今日所讲,是这内侧穴位,这是中冲。”说着,她的手指落在了杜若指尖,惊觉这个小人儿指尖竟如此冰凉。
她指尖渐渐移动,来到杜若掌心附近,“这是劳宫,往腕心走,那是大陵……”她忍不住往杜若那边悄悄打量了一眼,瞧见这小丫头竟听得那般入神。
似是觉察到了商青黛的目光,杜若微微抬眼,目光相接的瞬间,商青黛有些慌乱,杜若也有些慌乱,两人将目光移向了别处,商青黛竟忘记了方才说到了哪里?
杜若觉得商青黛的指尖忽地暖了起来,心不由得猛地一跳,更是把头狠狠垂下,商青黛不说话,她更不敢说话。
一霎之间,两人竟陷入了静默。
微乱的心跳在胸臆间宛若擂鼓,若不是外间的风雪突然大起来,吹得檐角的铜铃叮铃作响,只怕这两人不知道要沉默到什么时候?
“夜深了……今日就到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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