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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一袭玄墨轻袄负手而立,灯光下衣袍上的流云暗纹若隐若现,剑眉星目,如夜漆黑的眸子含着隐隐笑望着我。
屋外雪静悄悄地下着,芝芝听到响动居然没有进来。
我揉了揉双眼,无济于事地发现他挺拔的身影在我眼前一分为四,俊朗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虚弱。
只有虚幻中的人物能够上一刻还气息奄奄,下一刻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你眼前。
眼下便是一位,我想我应该是在醉意中出了幻觉。
我突然大了胆子问他:“你又来这儿干什么?”
他挑眉,英挺的眉毛飞入了鸦色的鬓中,说:“你觉得呢?”
我吸了吸鼻子,说:“虽然我高息月平日里随和,但好歹也是位大公主,你三番五次地对我不敬,更是将我灵犀宫当作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你不怕你头上的脑子吗?”
他答非所问:“你叫息月?”
我说:“昭元是赐我的公主名号,息月才是我的闺名……怎么,你问这些做什么?”
他回味了一会儿,道:“原来你本名息月,我以前竟不知道。”
我醉醺醺地说:“要你知道做什么?本公主的名字岂是你随意叫的?”
看了看他,我摆手,“罢了罢了,你也只是我梦里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和你置气作甚?你赶紧走,下次不要让我再梦到你了。”
他突然笑出声,眉眼之间也十分和缓:“做梦?如此一说你倒是想要梦见我。”
我刚想骂他,反正酒醉做梦,肆无忌惮也无妨。
谁料话还没到嘴边,他却突然走近了我身边。
这是我十八年来做过的最真实的梦。
清俊英朗的男子一脸笑意地凝望着我,眼睛里是一片星辰。
我忘了要说什么,沉默地看着他。
雪还在下着,喧嚣的皇宫突然静谧,时间变得冗长,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醉了我给你煮些醒酒汤,居然喝了整整一壶陈年梨花酿,真是不让人放心。”
我最后听到的是一声轻声叹息,声音不大,却重重敲击在了我心上。
不甚清醒的灵台一时间更加混乱,化作一片空白。
屋子里萦绕着似曾相识的味道,火盆中的金丝银炭毕剥作响。
我躺在雕花榻上,不知过了多久,被人扶了起来,嘴里喂进了些温热的汤水,入口微甘,我不禁多啜了几口。
不料贪心让我登时被汤水呛住,咳得我一时换不上气,面红耳赤地逼出了眼泪。
一只手抚上我的后背,轻轻地拍打,帮我顺了顺气息。
透过衣衾,后背感受到一阵熨帖的温度。
我双眼一片朦胧,无焦点地看着某处说:“我想睡一会儿……”
一阵风吹过,我的身上多了床锦被,我舒服地往榻的里侧缩了缩,打了个哈欠喃喃自语道:“这么大了居然头一回做春梦……”
夜里落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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