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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竹听之任之,只向作坊里公布三个条件:一,薪水不变;二,三年内绝不裁人;三,留到过年的,红包加倍。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做生不如做熟。
管事虽是“熟人”
,带出去,可就是块“生地儿”
了,能不能刨够饭食,得两着说。
慕家一倒,整个桑邑商业颇受震荡,有人兴风作浪,如今正是泥沙俱下的时候,有个安稳塘湾避着,可不比贸贸然出去闯荡强。
再说,原管事在管事的时候,把上上下下人情都顾到了吗?才怪!
不知多少伙计半夜乐意往他祖坟撒泡尿呢!
这么着,大多数人都留下来给简竹效力了。
老管家虽然挖走了一位重量级师傅,师傅的得意门徒没能带走,留在山乌槛继续帮忙维持运转。
据那师傅自己说,徒弟翅膀硬了,有想法,他管不住。
可是又据说,新管家简来方到师傅家谈了一席话,他老母亲便喝令他留个徒弟,在新东家这边留条后路。
以这些手段看来,简竹不是个没主意的人,可是山乌槛的日常运营,他又撒手不管了。
由管家出面,把作坊工作划分成几大块,又让工人们公议立了几个工头,各司掌一块工作面,每季评定一次,工作成效高、本钱消耗少的那块工头,自有奖励,优秀的工人也有奖励。
至于工作中有什么问题,由工头向大管家简来方反映,简来方拿得准的就拿了,拿不准的请简竹示下。
说也怪,简竹又不是整天跟在工人们屁股后头,对大小纠葛却好像了如指掌,该准则准、该驳则驳,比官老爷判案还清楚些。
山乌槛的运作,倒比从前顺畅。
宝刀和兼思在漂絮这行上,一点基础都没有,干了不技术活;力气也不大,干不了重体力活;性子还都有点好高骛远、贪顽躲懒,宝刀一天到晚从岗位上开溜就不说了,兼思干活也有一搭没一搭,工头简直想请求简大管家辞了他们。
可惜他们是徒犯,身价银早在“买徒”
时一次支付完了,现在若辞退,亏到姥姥家,只好咬牙切齿继续用着,吃穿用度能克扣就克扣,以便在他们身上尽可能把身价捞回来。
山乌槛日常漂絮造丝,要用蚕茧作原料。
蚕茧中有蚕蛹。
丝抽了,蚕蛹留下,拌盐椒炒了,鲜美异常,一部分对外出售,一部分作了自己人福利。
这项福利,宝刀与兼思自然不能到口。
哪怕平常大厨房的肉菜,工头也舍不得给他们。
兼思修养好,还罢了,宝刀嘴馋,两日不见肉味,口里淡出鸟来,恨不能在屋角掏几只耗子烤了吃——她还真试着干过,工头闻到味道跑过来,大叫这太恶心了,严令禁止。
这也还情有可原,但是连宝刀打麻雀改善伙食,厨房都不肯合作,要么不借火、要么不借盐,要么帮她煮熟后、他们自己吃了。
宝刀不得不气得顿足,回屋来抱着兼思嗅来嗅去:“啊人肉……你说你给我咬一口、然后我再给你咬一口,成不成?”
兼思毛骨悚然、挣扎逃命:“你是哪儿来的大小姐?吃几天素菜会死啊你?”
宝刀可怜巴巴眨着眼:“你以前习惯吃素吗?”
“……”
兼思语塞。
他一直觉着自己以前过得挺受冷落、挺简陋的生活,现在回头想想呢,至少食有肉、居有屋、出有车,平常还不用干活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算养尊处优。
“总之我要想办法!”
宝刀捶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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