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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竹眼眸变长、变细,眼尾挑起,眸中颜色晕染到眼角,成一场喋血的花事,舞到末路的妖娆。
他折腰。
那样丰盛的袍裾、盈薄的上衣,衬那腰要掐断了般的细,一折,却无从绝断,他柔若无骨,如丝如弦,天不老,情难绝。
叫安城君家寝食难安,作崇了三世的狐君。
他俯下面孔,凑近臂弯中的孩子。
慕飞是在他胸膛这边,宝刀是躺在他手腕那边。
他的鼻尖,先凑近慕飞。
深深地、深深地吸一口气,似狐要认窝。
“蒺藜、白茯苓、苁蓉、杜仲、菟丝子、当归、覆盆子、朱砂、血竭、青盐、天雄、象鳖、跳百丈、牛膝、虎骨,和蜜。”
他徐徐地,把刘复生秘方里的药物,一昧、一昧,辨认了出来。
全部辨认完之后,简竹微仰面孔,沉静一弹指间,自作主张加了一昧:“狐息。”
他轻轻喷出一口气。
比月光更淡,比蜜更柔媚,喷到慕飞脸上,慕飞鼻翼动了动、嘴唇也动了动,像小乳狗吞吃母乳似的,将这口狐息吞了进去。
他病势本比宝刀轻,颈底微见红斑而已。
吞了这口狐息之后,连红斑都消褪了。
简竹又俯首向宝刀。
雪发流拂,将三张面孔都遮没。
他再抬起身时,宝刀和慕飞都已经不见病容,睡得更香甜,红扑扑的健康小脸贴着小脸,手臂抱着手臂,亲热得似一窝生的小狗。
简竹望着他们,目光也慈祥得似刚作了母亲的野兽。
“真有缘。
我会负责你们到底。”
他轻声曼语地、这样宣布。
冰冷的泥地里,兼思打了个寒噤。
他想,他要回家了。
这种春夜里再蹲下去,该轮到他送命了。
——咦,奇怪,他难道已经把山乌槛当作家了吗?!
兼思一手冰泥、一手野草,怔住了。
第二天,宝刀和慕飞病势更见好。
刘复生非常诧异:好得比他想像中的快多了!
这还是简竹留了点余地,让两个孩子还有点咳嗽、身上也还有一点红斑。
他想,如果一下子全治好,人会大惊小怪的。
人是容易惊慌的动物。
人一惊慌起来,总会连累其他物种。
千百年来,简竹对此有深刻体悟。
“还是……要卧床静养,病根断了再下床。”
刘复生捋捋胡子,宣布。
“不要!”
慕飞顿时惨叫,然后怒视宝刀,“别学我!”
只是凑巧跟他一起叫了声而已,拜托!
宝刀回瞪他:“这两个字你买了?别人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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