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楼越倒不是怕被别人打死,大家武力值都不咋地,武力值最高的大概就是罗森斯坦,还在他这一边,问题是一旦动手,斯文扫地不说,还会把这场面弄成闹剧
,接下来的事情也都黄了。他看了看坐在他边上的罗森斯坦,罗森大帅面无表情,整张脸都跟得了面瘫一样,纹丝不动。白楼越只得悻悻掉转头去,耐着性子看着白罗伊的党羽们继续表演,不知道形势会往哪一个方向发展。好在白楼越毕竟在这万叶城中经营了多年,自己也有一帮小弟,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上,不能不说也是存了些观望的心思,但是渐渐就发觉不对头,要真是自家老大被PK掉了,那么他们这帮做小弟还能活得下去?白
罗伊要是能够翻身,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想必就是把他们这帮人统统干掉吧!于是白楼越的小弟们和白罗伊的党羽便对掐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其他大佬们乐得看戏,最好双方一直不要分出胜负,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大家族
在乱世之中的一个重要的经验,就是永远不要急着下注,没有耐心的人往往都笑不到最后一刻。可是渐渐地所有人都住嘴了,纷纷四下张望,相互之间窃窃私语“外面到底什么声音”,还没等到得出答案,又都纷纷张开鼻翼,嗅着空气中不祥的味道,互相之
间面面相觑——那是血腥味!而且如此浓烈的血腥气,可不是说某人受了点伤流出了血能够造成的……罗森斯坦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而又不太敢确认,深吸了两口空气中熟悉的还带着腥甜气息的鲜血气息,又默默地观察起祠堂中
的众人来了。一众大佬也都坐不住了,小声商议了几句,便派人赶紧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祠堂原本只是从里头关上的大门却打不开了!里头的人拼命拍打,大声怒斥外头的卫兵,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在北部行省万叶城,谁敢将身份最为尊贵的一群白家顶级大佬锁在祠堂中?这不是造反
吗?!所有人,不论之前撕得最凶的党羽们和小弟们,还是不动声色的大佬,这回全都慌了,还兼有一些不可置信——外头除了他们各人自带的保镖护卫之外,还有白
家最为精锐的一个中队的私兵守卫,照理说在相互牵制之下,不可能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才对。那一个五十多人的中队并不效忠祠堂内的任何一个人,只效忠家主本人,但白罗伊没有来,所以理论上说即使祠堂里头打出了狗脑子,他们也只会严格保持中立
,不介入白家内部的派系斗争。这原本就是白家多少年来一以贯之的惯例了,绝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么问题来了,祠堂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谁也猜不出真实的状况,一股子焦虑的气息弥漫在祠堂之中,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楼越——白楼越表面愈加镇定,其实心里头如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他真的很想高喊一句“不是我干的”,可是考虑到这句话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他还是明智地选择
了闭嘴。好在并不需要多久的耐心,祠堂的大门就从外头被打开了,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的武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铿铿锵锵地走了进来
。有人认出了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正是白楼越的随从,不,准确地说是罗森斯坦的随从之一。大家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一直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罗森大帅,很多人才第一次意识到,白楼越安排罗森斯坦跟这么多白家人一起在祠堂中开会,目的似乎也不单纯
。罗森斯坦丝毫不理会那些蕴含着各种各样情绪的目光,只是牢牢盯着一身戎装的漠徊淙,经验老到目光敏锐的罗森大帅已经看到了漠徊淙的这一身甲胄正不断往
下滴着血,以致于他走过的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脚印。越来越多的人同样注意到了这个令人惊悚的发现,气氛顿时沉默而诡异起来,一下子居然没有人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开口说话。漠徊淙也不说话,在祠堂中央站
定之后,冲外头招了招手。所有人这才发现,在祠堂外面,天地都已经变了颜色。到处都是刺眼的血红色,方圆几百米的范围之内,白家的私兵、护卫和保镖们,不分立场,也不分各自跟
随的主人是谁,同样不论他们宗族的分支,统统都变成了尸体。这些尸体(大约有两百到三百具之多)已经被人为地收集到了一处,为了节约面积,很多尸体都是被层层叠叠地堆放了起来。白家的主人们已经顾不上声讨这些野蛮人不尊重尸体的行为了,他们集体失声,至少在那个短暂的时刻,他们的头脑和感情统统被恐惧给攫住了,像是在冰封的河流之下绝望的鱼群,除了随波逐
流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一直要过了片刻,当有些头脑强悍的人已经恢复了观察力之后,他们才看到了更多的蛛丝马迹,或者说极易被忽视的事实。首先有一点疑惑是无论如何都很难消除的——无论是谁,想要做到让两三百名训练有素的战士、其中甚至有很多技击高手在内的群体,全都无声无息地死亡,这
绝对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临死前怕还都要哀嚎两声,更何况孔武有力的士兵。
即便祠堂内部一直在发生激烈的争吵,但也不可能将所有外头的声音全都压制得一点都听不见——除非是魔法。
果然,有心人找到祠堂外围有过静音结界魔法施放的痕迹。
然后,他们又看到了更多的魔法制造出来的细节。比如很多尸体上并没有伤口,但却呈现出扭曲的形态,这明显是被某种绑缚性的魔法致死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