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休息去!”至于老板娘应没应下郭磊的邀请,后续如何,古泽琛是真不怎么关心,他现在就小心着良辰的身体,尤其在看到良辰半道上拐进药店后,他这心就一直紧着。
不会是自己闹出什么病来了吧?
良辰横眼,吃了药才将瓶子丢给他,然后自己卷到床上眯了眯眼。刚才回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份便签条的画框,想起房间电话机边上摆着的便签本,良辰有些犯困。
古泽琛对着那事后避孕的药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当,女孩子吃这药对身体不好,哎呀,这么说来,他也得去趟商店,买盒杜蕾斯才是最关键的。于是,古泽琛带上事后避孕的药瓶,走出房间就将药丢到一边的废物篮里,正好遇上回房间的张峰。
张峰的眼力劲不比谁差,一眼就瞄到干净的废物篮里那正大光明的避孕药,眼角狠狠地抽动一下,再看古泽琛的时候,那眼神怎么的都觉得古怪。古泽琛大方地笑了笑,出门买杜蕾斯去了。
良辰一觉睡醒,正好是晚上十一点,因为晚饭也没吃,所以觉得有些饿了。换了衣服,随手绾发,良辰收拾妥当了就下楼,看看客栈里有没有什么点心可以吃,实在不行就借对方的厨房,自己做点吃的也好。
十一点的大堂安静而古朴,值夜的店员趴在电脑前面打牌,拐角的小吧台那边亮着灯,老板娘坐在灯下看书,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良辰直接走动老板娘的吧台前问,有点心吃么,老板娘找出一袋饼干,“厨房下班了。”良辰本来还想问问能不能借厨房用一下的,看见吧台另一头那束开得正欢的蓝色妖姬时,转了念头,拆开饼干,顺势坐了下来。
老板娘眼皮子都没动过一下,翻过一页书,似乎看得全神贯注。良辰不怎么喜欢布恩迪亚七代人那光怪陆离的关系,虽然故事背后是关于整个拉丁美洲的深刻含义,良辰欣赏却是不怎么喜欢的。她觉得老板娘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和郭佩文一样,看看《简?爱》,为罗切斯特先生着迷,而不是在晚上十一点钟的时候,嗅着蓝色妖姬,研究布恩迪亚家的族谱。
良辰胃口一直都不大,而且将就凡事七八分就好,过犹不及。加上老板娘丢过来的饼干实在太干了,良辰吃了三片就饱了。那么接下来,她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上楼继续睡觉,一个和对面的老板娘推心置腹,促膝长谈。
就在良辰犹豫的时候,老板娘开口了,“想问什么你就问吧。”旅行的目的是寻找风景,而不是带着疑问或者遗憾回去,她从来都是这样做的,只是人生很多时候都会留有遗憾,谁也不能免俗。
良辰看着素颜却异常舒服的老板娘,转开头看了看那蓝色妖姬,“你跟他一起,会很辛苦的。”且不说表哥心底有人,而且分量绝对不轻,他今天买花纯粹就是跟古泽瑶怄气,就说两人的身份,也不合适。
老板娘嘲讽地笑了起来,“男欢女爱,看对眼就好,谁问过非得合适才行?”她这家客栈,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金,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一眼就能看出八九分,还会看不出这行人的来头?良辰迎着老板娘的眸光,对方坦然极了,是啊,男欢女爱人家自己过得痛快了,她操心什么?
既然如此,良辰只能站起身。只是过转角才要上楼的时候,良辰回过头,问了一句,“高晋是谁?还有,上头那个阿郝,就是老板娘你吧。”
很多人的故事,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本身以怎样一种姿态呈现在众人面前。就好像她跟古泽琛,跨越了生死与时空,竟然成了外人看起来十分匹配与幸福的一对人,就连她自己都不去计较上辈子的辛苦与委屈。而便签上的阿郝与高晋,结局如何,也都不重要了。
第二天起来,H市就下雨了,不缠绵不瓢泼,属于那种卷着被褥子在家里听雨或者出门都有乐趣的那种。
吃了早饭,几个人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听人说雨中荡舟赏碧荷是件很雅致的事,几个大老爷们有些蠢蠢欲动。良辰也就遂了大伙儿的心愿,冒着雨到了荷花塘边。几个人租了一条船,船夫把着舵,船慢悠悠地往荷叶里荡去。
良辰今天穿了件白色修身旗袍,只是改动了下摆,里面搭了条罗裙,撑了把圆形的油纸伞,端正地坐在床头赏荷,姿态曼妙,叫人旖旎无边。古泽琛把一堆人都赶到另一头去,不准他们用眼神YY自个儿媳妇,于他自己却是操着相机不停拍照,甚至还开了摄影,就这样伴着荷花与江南的雨,将媳妇照得美成天仙一样。
一行人下了船,去了湖畔一家私家菜馆吃饭。
这私家菜都做得格外精致,大大的盘子,小小的一撮菜,味是不错,可七个人在一块儿,一人一筷子都嫌太少,加上这里头除了良辰是个胃口小的,另外几个都是能吃的主。于是清幽高雅的私房菜馆里,就属他们那珍馐美味管饱。
古泽琛想着要给良辰补补,让服务员上对女人补气养血好的汤羹过来,边上的人,除了张峰,都对古泽琛的细心周到表示打趣。果果想着,回去跟爸爸说说,姐夫对姐姐真是太好了。这种事,果果平日里也没少见,都是爸爸替妈妈和姐姐吩咐的,足以见得,姐夫跟爸爸一样,会是个好男人。
接下来的两天里,良辰也没有仔细去关注过表哥和老板娘的事,只是看着表哥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想着应该没如愿。再看老板娘插到花瓶去的那一束蓝色妖姬,在这家风情雅致的客栈里,竟半点也不觉得违和,只是就算江南的雨水如何滋养人,这断了枝的花儿总是艳不过两三天,奢靡却透出颓废的晚景来。
良辰本就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从女孩蜕变成了女人,别着古泽琛想着法子疼自己,这人也就冷静下来,不怎么别扭了。正好,没两天高考就要放榜了,良辰他们决定回去了。这次可不能蹲到机场,来哪趟上哪趟,于是齐岩手脚最麻利,他负责订机票。
下午三点的飞机,还有时间在客栈里吃顿午饭。
照样是用餐的高峰期,在客栈外头的休息台上等了好一批人,良辰他们占了台子,就等人端菜过来。郭磊一直心不在焉,就连老板娘亲自端菜过来也没动过眼皮子,整个儿一副霜打过的模样。齐岩之前见郭磊动真格的,也就不跟他比,对老板娘歇了心思。这天下,女孩子多了去,他不至于为个老板娘同郭磊别口角。
良辰看着雪碧一直蹲在果果边上,觉得回头等自己上大学,要不要让妈妈给果果养条狗,让他消耗些情感与精力,也就不会一直无所事事了。
古泽琛的手机想起来的时候,一桌子的人都看过来。古泽琛瞥一眼手机上的名字,接起来,“阿琳,什么事?”
良辰下意识地去看表哥,果然不是错觉,他耳朵真竖起来了。良辰喝一口西瓜汁,继续听古泽琛打电话。这会儿客栈大堂里人真的很多,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怎么清楚,不过从古泽琛回的话里,良辰大致上猜到了对话的内容。
比方说,她跟古泽琛已经放暑假回家了,你跟……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可不能忘记她跟阿瑶的纪念品,对了,还得管……嫂子要绣品。对了,还要介绍一个人给他认识,当然,得先保密。
郭磊在边上支着耳朵从头听到尾,才算知道阿瑶放假了,连这事都没打电话告诉他!郭磊心底愤恨,忙什么去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同他说!也不来个电话,这革命友情也不能这么糟蹋啊!想到这里,郭磊就觉得委屈,也不敢想,是不是那个学生会主席把阿瑶给带坏了。
这一刻,郭磊无比期待飞机早点来,要是能立马回去最好了。
老板娘送一盘五香凤爪过来的时候,脚步停了停,看了一眼怨念满脸的郭磊,然后又看了一眼顾良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继续忙碌。关于那个晚上的对话,本就是模棱两可的推测,良辰谁也没说。
吃过饭,良辰回房间打包行李,来的时候就没多带东西,回去的时候倒是多了些纪念品,每个人都准备到了,两大包,全在古泽琛那边放着。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良辰以为古泽琛来了,过去开门,外头好端端站着一个人,老板娘。
良辰没让人进屋,虽然这儿是客栈的地方,但良辰有很强的私人领域脾气。在退房之前,这都是属于她的,凭什么要让?
老板娘原本是等良辰让她自己先进屋的,可是等了等,对方显然不打算这么做,她也不好意思在走廊里说什么,只能提出邀请,“客栈顶楼风景不错,要不要过去看看?”
客栈其实算是一家民居,底下大堂,连着院子,上面几层是客房,顶楼就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是不对外开放的。良辰带上门,跟老板娘上顶楼。
顶楼铺了原木,踩上去蹬蹬蹬的响,虽然太阳挺大,但风吹来,似乎还带着前两天的湿气,也不躁人。良辰看了看四周围的青山绿水,觉得这家客栈在网上打分很高,果然是得天独厚的。
老板娘上了顶楼,就坐在水滴形的藤制挂椅上,仿佛在想什么异常玄妙的东西,也不搭理良辰。良辰自顾自赏景,当然也得掐着时间,一会儿就要出发赶飞机去了,可不能多耽误。老板娘总算偏过头来,定定地看着良辰。
“你们要走了?”刚才透过门缝,她见到打包好的行李。她以为,那个晚上后,这群人就会像所有来过这儿的人一样,回归到他们的世界里,却没想到他们会多耽搁几天。
良辰点点头,“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真没你什么事。良辰好整以暇地望着远处那片湖光山色,水澄碧得好似一块美玉。
老板娘哦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也不说话。良辰当皇后那五年,历练最多的就是面对这样的女人,有所求或是有所盼,总觉得自己摆低了姿态,对方就该察你心思,然后急你所急。扯淡,这世上求神拜佛的人那样多,灵验了几个?只不过诚心之人谨言慎行,自己种福因,才得善报罢了。
良辰估摸了时间,“既然风景也看了,那我就下去了。”老板娘平静地看着良辰转身下楼,见她快走出天台门的时候,才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挺好的,为什么不许我动心?”
良辰嗤笑,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没说你不能自寻死路,只不过你不适合他罢了。”说完就这样走了,留下老板娘一个人坐在挂式椅上想事。
她一个人扛着客栈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不可以有个人给她依靠,让她忘记那些背负在身上的重担……就像她和他一样。
顾良辰和古泽琛之间的张力,见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她不羡慕古泽琛那样好的男孩子对良辰摆低了姿态讨她一个笑脸,她也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男孩子,对自己死心塌地。只是后来,他不在了。
良辰下楼的时候,古泽琛还奇怪为什么房间里没人,见到人回来了,也没多问,只说收拾好了没。良辰点点头,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表哥揣着小包,神情有点扭曲,激动但瞧着又有点愤恨。
其实良辰倒是挺同情老板娘的。表哥就是个混人,除了上心的人,完全就是个没心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