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沈牛儿阴沉着脸镇在一旁,俩人早就撕扯上了。李柱子在一旁干着急也不敢劝,百惠尽量靠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没想到躺着还是中枪了。
张氏从来不是让人的脾性,屡次让自己的闺女一个小辈敲打,要不是顾及牛儿,她早就扯烂她的嘴了。还不是牛儿说什么一家人要和和气气,互相帮助的,谁要是不顾念亲情,他也就再不管谁了。可这死丫头打小就没让她舒心过,这会儿更有恃无恐了,真是一肚子的憋闷气。
斜眼忽然看见沈牛儿身后缩着的尹百慧,她这谱又摆开了,叉着腰,趾高气扬的。
“不是来拜婆母的么?怎么,你也学那个小畜生看不起我这没本事的娘啊,见着人都不会叫!不是说读书人家的女儿最有教养的么,我这老眼昏花的还真没看出来啊。”
正经媳妇茶还没敬呢,叫什么?就算叫了估计她就另有茬头要找了,百惠施了个晚辈礼,继续装聋作哑,不打算掺合他们的烂事。
沈牛儿这脸却有些挂不住了,这些人里除媳妇其他人跟他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沈翠翠当他是亲兄弟对他好,多一嘴少一嘴的他也就装听不见了。沈牛儿这个娘却最爱倚老卖老,又惯是耳根子软,除了周发是她的儿子,其余的就跟大街拣来的一样。
别看百惠性格有点小懦弱又胆小,但天生就有小动物的敏锐感,最会察言观色。沈牛儿的气场忽然变了,她怕真闹僵了,外人不会说别的,只会拿她今天拜亲当由头,看,新媳妇刚过门就挑唆的婆家鸡犬不宁。
百惠拽了拽他的后襟,沈牛儿阴沉着脸瞟了她一眼,她有点怕,用眼神安抚祈求他别发火。
百惠湿漉漉怯生生的大眼睛确实萌到他了,沈牛儿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泛滥开来,一手抓过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手里,一手拦着过她的肩头安抚的抚了抚她的上臂,说:“别怕,没事,有我呢。”
要说为人婆婆最看不惯的是什么,就是儿媳妇和自己的儿子亲亲我我相亲相爱了,不管这个儿子她是不是喜欢,那种被人动了所有物的妒意总能成功挑起她们的怒火,让她们对媳妇横看不喜,竖看不爱。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老话还真是一说一准儿。怎么,儿啊,咱家这媳妇是不是还得让娘反过来请安,斟茶,伺候晨昏定省啊。看看人家老朱婆子家的儿媳妇,刚嫁过来转天就伺候爹娘,一日三餐,家里地里一把手。咱家这个可好,想见一面就差把脖子都等长了,还什么书香人家呢,书都读到狗身上了吧。”
“老朱家好,娘怎么没到朱家过日子啊?!”沈牛儿笑着打趣,可却把张氏激了一身的冷汗。他那眼睛里根本一丝笑意都没有,死死的盯着你,就像。。。就像要要掏碎猎物心肝的饿狼。
张氏半天才缓过心神,一张老脸没了血色,沈牛儿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她,该得她赶紧挪了目光。
“牛儿说的啥话,金窝银窝哪如自己的狗窝,再不好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也是盼着你们好不是。赶紧进屋吧,你叔他们都等急了吧。”张氏话说的干巴巴的,话音一撂就紧忙上屋了,一屁股赶紧歇到椅子上,手脚都有些轻颤。
这真是她那个胆小爱哭的儿子么?如果是的话,这些年他究竟是在哪了?刚才他那眼神儿,比上回游街的杀人犯毛六都恶,看一眼整个人就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
“娘就这样,嘴不好。”沈牛儿轻声哄着百惠,他以为她是因为张氏为难害怕了,其实百惠打心里发怵的就是他。
张氏吃瘪沈翠翠心里舒坦了,不过她好脸面,也说:“是啊,反正以后也不常见,弟妹多担待点吧。”
百惠一笑,没多做解释。之后就顺利多了,周发周富的亲爹周龙和张氏看见沈牛儿就跟耗子见猫一样,周发虽然不愤,但又想在沈牛儿身上多捞好处,跟着弟弟周富处处陪着小心,沈牛儿对小辈们出手又大方,气氛一度和谐。
午饭的口,正常新媳妇嫁进门头一顿饭是要亮亮手艺的,张氏为了为难她,本就油垢烟熏的厨房让她造得更是脏乱,还故意什么菜都没买。要是百惠抱怨了,她正好就趁机打压立威了,哪想到刚才又闹了那么一出,胆儿都块吓破了,现在心肝还颤呢。
沈翠翠打算帮忙做饭,到厨房一看,就拉着百惠又回来了,说:“你们这还待人啊,还没那猪窝干净呢,又啥都没准备,要是不欢迎我们就早说,没人上赶子来看脸子。”
沈牛儿不想再生口舌,揽了话茬:“都说不在家准备了,醉八仙里都定好了,赶紧走吧。我还有王府里的差事要回呢,吃完饭得赶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