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儿,俩孩子一见饭跟饿虎扑食一样直往上扑,百惠就一个人一双手根本就忙不过来。想一个一个轮着喂,那根本不可能,后喂的那个能气死。又一想刘妈都跟着吃了,也不差秋实一个了,干脆在地下又放一桌,刘妈喂完孩子跟她一起吃再吃。
刚给俩孩子喂完饭,就听有人敲门,秋实也不用知会,放了碗筷‘滋溜’就窜出去开门了。问了两声她不认识,又‘呼哧,呼哧’的跑回来报信,说是老爷的娘亲来了。她的印象里娘不是该和儿子住一起么?
张氏?她可有阵子没来了,自从沈牛儿当了掌柜的,有啥事她都是直接到柜上找他。不过她除了要钱哭穷也没别的啥事,到柜上一哭不止能拿到钱,看到啥好多少还能顺点,比到家来实惠多了。况且他家那俩小崽子也真烦人,吵得你根本也说不了啥正事,有一回来还碰见家里有客,她一个当奶的啥都没拿两手空空的来看孙子,叫人拿那种眼神儿一顿好瞅。
想她以前也是面儿上人,这点儿礼道她哪能不知,可手紧荷包憋,她哪有那闲钱装大屁眼子。
听说张氏被拦到了门外,百惠‘扑哧’乐了,虽说不是亲娘吧,但这事不没摆到明面上么,一个娘当到这粪堆儿上也确实够意思了。儿子家的佣人都不认识她,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当儿子的多不孝心呢,其实是她爱耍那点小心眼儿,无非是怕给双胞胎花钱呗,自从她怀孕生孩子她来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出。
叫秋实赶紧把人让进来,果不其然,一进大门就听她开始骂骂咧咧的,什么没把她放在眼里,富贵了就忘了亲娘,娶了媳妇扔了老娘云云。不过一进屋看见沈牛儿那阴沉沉的脸,忙把嘴闭得严严的不敢再放肆了。
干笑两声,从身后把周发媳妇儿夏玲子拽出来,说:“这是周发的媳妇儿玲子,你们还没好好见见呢吧。要说这玲子也真过争气的,刚过门两月出头,昨天哇哇的吐,这不一诊脉,有了!你们说是不是大喜啊!我想着牛儿媳妇儿一胎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正好让你弟妹来沾沾福气,回头也生个大胖小子不是。”
生男生女是能沾出来的么,当精子和卵子相遇的那一刻就决定到底是Y还是X了。不过跟她可掰扯不清,百惠只说:“弟妹看着就有福气,肯定能生个小子。”现在的人就爱听这话儿,哪像以后,家家盼着要个娇滴滴的小公主。
“呵呵,那是。”张氏也不谦虚,跟夸她似得那个自豪,又说:“可她头一胎,又年轻不精细心里慌,牛儿媳妇不是有经验么,这又怀了身子,刚好,不如让她俩一起搭个伴儿。反正你这也有人伺候,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正省事儿。玲子跟你一起,还有个人说说话唠唠嗑儿的,省的你一个人憋闷。”
她可是都知道的,牛儿媳妇怀孕时鸡鸭鱼肉蔬果燕窝那是掉着样的吃,怨不得那俩蛮小子长的壮,这么补能没好么。她心疼儿子这么大才娶上媳妇儿又是头一个孩子,可她可没那闲钱填补媳妇的馋嘴,正巧牛儿媳妇又有了,左就是多一张嘴罢了,沈牛儿又不差这几厘银子。
感情是想让他们帮着养媳妇养孩子,再说夏玲子好像比她还大一岁呢吧,到底是谁年轻啊!百惠看了沈牛儿一眼,张氏见了语气不好,歪了嘴脸不见了乐模样:“咋的,你不愿意啊!你还吃我儿用我儿的呢,这个家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我不愿意。”沈牛儿撂了筷子,道:“凭啥周发的媳妇要上我家白吃白喝啊,咋的,她肚子里的种是我种的?”这话说的真屁实。
“你说的这叫啥话啊!有没有点当大伯子的样儿了!”张氏道。
夏玲子自从进屋就是那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样子,抿着嘴弯着眼,全凭张氏喳喳。她自己也不表态,其实心里打定主意是来占便宜的,看人家桌上那饭菜,道道沾荤,就连下人那桌都快赶上她们年节的伙食了。更让她打定主意要赖上来了,最起码也得住到生完孩子再走,她现在肚子里那块肉可谗得紧,一顿没肉嘴里就没味儿。婆婆又抠,家里恨不得上顿咸菜下顿咸菜的吃,所以一听要来大伯子家蹭些日子,听人家过那日子,她心早就飞来了。
夏玲子可比张氏拎得清,知道求人得先矮半个身子,忙劝道:“娘,大哥就是心直口快,我知道没别的意思。”转过头又对百惠和沈牛儿说:“大哥大嫂,给你们添麻烦了,知道让你们为难了,可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头一胎,心里慌得紧,都传大嫂有福气又会养胎又会带孩子,总觉得待在你跟前儿才能撂下这心,不然就没着没落得尽怕出点啥事。小发年纪不小了,得个孩子不容易,我就想精细点儿,让他们爷俩能顺顺利利的见面儿。”
感情,这话说的漂亮。不过好像沈牛儿当爹比周发还晚呢吧,咋没见有人这么惦记呢,但这是你们的家事,还是让沈牛儿这个假儿子管吧,她可不上赶子找骂去了。
给俩孩子喝了口水漱漱口,擦了牙,就叫刘妈和秋实带着孩子端着饭碗去西屋了,擎着礼数,问了句:“娘和弟妹吃了么,没吃一起吃一口吧,也没啥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