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病一场后,很多事情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比如为什么母亲眼里会有那么复杂的恨意,为什么父亲常常对着她叹气,为什么看到顾城的第一眼就认准了是他。她知道自己从来不信命啊,神迹啊什么的,虽然每年过年都要不辞辛劳地跑到圣帝老爷即火神祝融老爷那儿上几柱香,但她也清楚,要想得到什么,自己必须就要付出什么,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顾城望着她。他说她叫“叶倾”。是他的小叶子吗?他该认她吗?那段回忆太不堪回首,如果叶伯母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是不是消失,永远消失才是对叶子最好的结局。她会完完全全地忘记我,然后找个配得上她的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度过一生,闲看飞花流水,老来携伴戏孙。只是,没有我。没有什么不好的。
不,还是有关系的。如果她忘了,我怎么办?我真的,忘不了啊。母亲说的对,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当初不辞而别的人是我,现在不吭一声回来的人也是我。如果叶子再也不要我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叶子,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如果我找你,你千万千万不要理我。千万。
“叶倾?”顾城终于试探着问了一声。
“对啊,说吧,你找我干嘛?”叶倾欢快地答。
“……”顾城竟一时语讷了,若让胡子知道了,非要笑死的吧,“给。我走了。”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句话。叶倾当时就愣住了。
顾城拔腿就跑。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叶倾下意识地低下头查看手中多出来的袋子,发现,居然又是一袋各种面膜……和ABC的纯棉加长夜用版……
叶倾突然抿住了嘴唇,表情晦暗难测,分外纠结。
“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一个人有很多面的,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说。
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也不说。
即使我知道,即使我想念,但我们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必须为我的痛苦找到痕迹与存在的意义。
当初你放弃的时候,就应当想到后悔的时候。
“听说,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有双重人格。比如白天的时候活泼可爱,晚上的时候感性敏锐。人多的时候一个样,圆滑通融;独处的时候一个样,自闭快活。他们生活的世界就像平行线,永不交集。他们自己没有感觉,即使别人告诉他们也只会惊讶。这都是他们自己,只是自己的融合不够成功,或受到某种刺激而使原来完整的个人变得分裂。这种分裂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后天的,但大多数是后天的刺激造成的。如果他们自己不想正常,谁也帮不了他们,这时候心理治疗也只起着辅助作用……”
杜丽捧着一本书一字一顿地读着。她的四周是一堆乖乖托着下巴听她讲课的娃。好小孩杜丽坐在中间,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关于人的真像:心理学原理》。没办法,军训的娱乐仅限于此了,连手机都不准带的时空真真是不堪想象。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是这么一个你说的人格分裂的人,然后我白天的时候乐观向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种,晚上的时候忧郁到几点,冷静睿智。再然后有两个男生喜欢我,我也都喜欢他们。但分别是不同的我与他们相爱着,但都是真的喜欢,而且,我自己不知道在同时喜欢两个人,同时与两个人交往。如果有一天,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岂不是很惨?如果必须放弃一个我喜欢的男生,我放弃的会怎么想?我最终决定在一起的男生还能接受那个他不熟悉的我吗?更糟糕的是,我该怎么看待自己?”叶子听得入了神,不自觉地追着杜丽问了起来。
其他的人都暗自发笑了。什么时候叶子还这么正经了?
“那你必须两个都舍弃。因为不论哪个你都无法接受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而且会怀疑,愧疚,无法给对方完整的爱。而你爱的人也无法接受。即使接受了,他接受那个他所不爱的不熟悉的你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出轨。你最终两个都会舍弃。”杜丽想了很久,终于郑重地说。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叶倾不甘地问。
“除非,爱你的人有一个真的爱你到了极致,愿意等你,等你变成完整的你。这个过程说不准,也许是几个月的功夫,也许是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晚上很早就不得不上床睡觉了。九点啊,我的天啊,还是古时候吗?我们穿越了吗?还有必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吗?
即使有了很多怨言,事实并没有发生任何转变。
刚好,黑暗及空闲让叶倾有回想起了白天的杜丽的话:“除非,爱你的人有一个真的爱你到了极致,愿意等你,等你变成完整的你。这个过程说不准,也许是几个月的功夫,也许是几十年,甚至一辈子。”
杜丽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眼睛里闪着一种她说不清的笃定,一种神秘和狂热。
真的会有那种人吗?愿意等一辈子。真的会有那种了不起的爱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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