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青年一刀刺中,抽刀就跑,赵慧英抽畜一下,腹中血流如柱,柔弱而单薄的身子缓缓向后倒去,依依心中大恸,上前扶住她的身子,伸指疾点,压住动脉,堪堪将血止住,一边的小青年见出了人命,顾不得再砸东西,扭头就跑。
依依气急,却顾不得追人,从包里胡乱扯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帮赵慧英包扎,小青年一时跑得四散,方才打杀喧闹的街道上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她们母女在路边,依依泪流满面,看着脸色苍白的赵慧英失声痛哭:“妈,!”
赵慧英痛得眉头拧在了一块,虚弱地睁开眼,见依依泪眼模糊,吃力的抬手想要抚去女儿脸上的泪珠:“依……依,是……妈不好,妈……没用,不能给你一个安宁的……家。”
“是我不好,妈,是我惹祸,是我连累了你。”依依紧紧搂住赵慧英,又痛又悔,眼睛紧张地盯着路上,已是晚上十二点多,这条路原就比较偏,这会子没有行人,连过路的车都很少,她虽然止住了赵慧英的血,但是,赵慧英必须尽快接受治疗,天气太热,会感染的。
这时,依依的电话响起,她颤抖着接通,里面传来穆家浩懒懒的,嘻笑的声音:“依依,你饿不饿啊,我煮了牛肉面,要不要过来吃?”
依依如闻仙乐,泪水打湿了手机屏,抽泣着喊道:“阿浩,阿浩,快叫车来,我妈受伤了。”
电话里传来阿浩的抽气声,又听得一声咣当脆响,好像什么东西打碎了,“依依,你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迎宾路吧,我没有家了,阿浩。”依依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脆弱和无助过,阿浩的声音就像久旱的甘露,让依依孤苦的心得到一丝慰藉。
“你等着,不要怕,依依,我就来,就来啊。”接着又是一阵乒乓作响,电话这头的依依可以想见,阿浩急走得有多急,以至碰到家里的东西。
赵慧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夏依的凉见吹得她瑟瑟发抖,可她身上却开始发烫了,依依心急如焚,抱紧妈妈,紧张地看着路的一头。
这时,一两雷克萨斯急驰而来,停在依依母女面前,依依大喜,冲着车里大喊:“阿浩……”
抱起赵慧英就站了起来,脚却被赵慧英压得麻木,猛站之下,身子一歪,差一点带着赵慧英一起摔倒,一双强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怀里的妈妈也被他接了过去,依依抬头,却惊得目瞪口呆。
许嘉明一脸怒容地搂过赵慧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抱着赵慧英就往车里走,依依有一刻的僵木,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许嘉明回头就吼了一声:“还不快上车,你还想再耽搁阿姨的治疗时间吗?”
依依这才回过神来,忙追上车,抱着赵慧英坐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叭嗒叭嗒往下掉,许嘉明回过头来,看她一脸的惊慌失措,又孤独无助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却并没有安慰她,一踩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的驶向医院。
许嘉明一个电话把付永成打了过来,付永成依依是认识的,有他亲自主刀,看着妈妈被推进了急救室,高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妥贴了些,却是被许嘉明一拽,拉着她就往走廊外拖。
他幽深的凤眸染上一层怒色,对着依依就吼:“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立刻打电话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靠吗?你宁愿打电话给别人也不打给我?”
依依被骂懵了,她拿手机才不过几天时间,当时事发突然,她根本就不记得还有手机这个快捷又方便的工具,而且……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要向他求助……潜意思里,还是排斥他那个家的吧,不想让人认为她要高攀,更不想给他添麻烦,宁愿自己扛的吧。
可是,看到他的愤怒,听到他的怨责,心里没来由的又感觉温暖,还有一种安实的依靠感,明明抗拒他的,但在他面前时,她还是会卸下心防,放下了包袱,似乎有他在,一切都会妥贴。
看她的大眼红红的像两只小灯笼,明澈的眸子水雾迷蒙,瘦弱的肩膀因抽泣而耸动着,满眼惊惧和无助,一股怜意涌上心头,心里那股子怒火就泄了气,大手摸着她的手脑勺向自己怀里一带,嗡声嗡气的说道:“被赶出来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要不是我刚才开车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依依,你还小,一人扛不起这么多事的,向我求助并不是软弱,更不丢脸。”
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强健而有力,薄衫之下的肌肤温暖着她,让她觉得安稳与安全,他的话,也让她愧疚,所有的委屈,害怕,担忧因他而松懈,依依终于忍不住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眼泪鼻涕全糊在许嘉明那件阿曼妮的衬衣上。
许嘉明爱怜地轻抚她的背,又恨自己怎么那么晚才去找她,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今天送她回学校后,他就忙着公司里的事情,不得不说,巩倩是他得力的助手,巩情离职,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找人接手,加之南湖路的那块地的招标工作又迫在眉睫,他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到十一点时才忙完,心里惦记着依依,结果打电话小妮子根本就不接,他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驱车赶到她说的新住址,结果邻居告知,傍晚时,依依母女就被赶走了,他当时就要气疯了,差点没去砸那房东家的屋,驱车就往外赶,沿路急急的找,却是找错了方向,与依依背道而驰,找到南湖边上也没看到人,又返程找了回来,远远的就看到小妮子抱着血泊中的赵慧英哭成了泪人。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人用铁丝绞住,揪紧着痛,一股怒火还没有窜上来,下车就听到她满怀期望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让他那口火气堵了个满心,烧得心肝脾肺都在灼痛,对她吼了一气,才算消了些火,可这会儿看她哭,他又觉得那灼烧的内腑又被她又泪水灌满了,火气全浇灭了,感觉心都被她弄得湿湿的,没有了脾气,剩下的只有爱怜和心疼。
依依把头埋在许嘉明的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连着前世的怨恨,今生的委屈无助一起发泄了出来,许嘉明紧搂着她,任她哭,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也没劝她,好半晌,她的哭声又由抽泣变成了呜咽,再到后来,就没了声音,他感觉腰都酸了,低歪着头看她,却见小妮子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弯腰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将她的头放在臂弯里,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却说阿浩,开着车直奔依依所说的地点,但赶到时,正好看到许嘉明抱着赵慧英上车,依依哭着跟了上去,阿浩坐在车里死攥着方向盘,眼睁睁地看着许嘉明将依依带走,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雷克萨斯,一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良久,他看到被砸坏的烧烤摊,和那些他一同去买的家电时,一股邪火真往上冒,冲下车来,很快就在周围找到了几把管制刀具,明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照顾好依依母女,他的心还是烦躁不安,平素又黑又亮的大眼此时满是阴戾之色,若依依现在看见,肯定会认不出他来,此时的阿浩哪里还有半点稚嫩天真之色,他脸色阴沉,浑身森散发着森冷之气,就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勾魂使者,能让见到的人不寒而栗。他拿着手机,很快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火气也很大:“你他妈赶着投胎啊,三更半夜的吵老子瞌睡!有事明天再说。”
“阿彪!”阿浩平淡的唤了一声。
阿彪当时就从床上滚了下来,结结巴巴的:“穆……穆老大,我……我不知道是您……”
黄毛一伙人没敢去大医院,几个人打了两台的士,挤着去了一家老中医开的私人诊所,老中医接骨在江城也算出了名的,但从没一下子接过这么多断手客,而且,每个人断骨的地方都在同一个部位,都是被人生生扭断的,老中医看得连连称奇,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接好黄毛的断指,黄毛痛得熬熬直叫,到接他的手腕时,老中医直摇头:
“你这个非得手术不可,我这里条件太差,治不了啊。”
黄毛一听就急了,正要发火时,门外冲进一群人来,见黄毛就这一伙就打,黄毛几个原本就被打得断手断脚了,再被这一顿猛打,顿时鬼哭狼嚎,黄毛忍着痛问:“都是道上的,哥们就是死,也要死得明白吧,不知到底得罪了哪位神仙啊。”
为首的人身材高大威猛,剃着平头,两条粗壮的胳膊上各纹着一头苍鹰,那人冷笑一声,鄙夷地说了一句:“你们犯了太岁了,回家好好烧香吧,泰安省还没有谁敢动苍鹰帮要罩的人,你黄毛是第一个。”
黄毛听了面如死灰,那个捅了赵慧英一刀的小青年直接就让那帮人给割了手筋和脚筋,从此成了残废。
许嘉明趁着依依睡着也没有闲着,一个电话打给了江城市公安局局长阮东江,阮东江正搂着老婆睡得香呢,迷迷糊类的接通电话正要开骂,就听见许嘉明不愠不火的声音,脸上就立即带了笑,亲切的问:“嘉明啊,这么晚找叔叔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报案的,我女朋友的妈妈被一伙社会青处用刀捅伤了,正在医院急救,阮叔叔啊,芙容区的治安可是越来越让人担忧了啊。”许嘉明的语气板得平平的,却让阮东江听得背上直冒汗,许大少爷的女朋友?
谁啊,谁是他的女朋友啊?许家的亲家怎么会住在迎宾路那块儿,那里可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住的啊,阮东江觉得头好痛啊,许嘉明一挂电话后,他就立即打通了王达的。
王达正和战友在KTV嚎歌呢,接到局长的电话忙出了包厢,一听许公子的未来丈母娘被人伤了,也是吓出一身冷汗,冲回包厢里就关了音箱,一个同事冲他就是一拳:“王队,不带这样啊,哥们好不容易有胆上来唱一首,你就给关了,啥意思啊。”
“别嚎了,出事了,芙蓉区迎宾路出了事儿。有人被桶了。”王达边说边冲出了包厢。
半夜一点多,金大婶家的门被急促地敲着,她男人刚一开门,就冲进好几个来,为首的手里拿着警官证,金大婶的男人是个普通工人,见这阵仗直打哆嗦,当金大婶听说赵慧英被她赶出去后,又被人捅了一刀时,仗着她是女人,刑警不敢拿她怎么样,脸一横就开始撒泼:
“她自己惹事生非,惹了仇家,遭了殃,关我什么事啊。”
王达拿起一张单子高高举起:“有人告你涉嫌合同欺诈,单方面毁约,导致受害人居无定所,才会被流氓所伤的,这是证据。”
金大婶顿时蔫了,她哪懂什么合同法啊,被王达一吓,立即就合盘说出:“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是被逼的啊,是江城纸厂的人来告诉我,说江依依得罪了大官,谁敢把房租给她,家里就要遭报复……”
赵明翰今天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到家里,刘玲正在看报,当看到泰安晨报上江依依那张清秀的小脸时,嘴一瞥,无比尖酸地说道:“弄错了吧,这臭丫头怎么可能会得书法比赛第三,现在的报纸越来越不真实了,把个中学生夸成了天才。”
“妈,你还别不相信,爸今天就特意去了学校欢迎她得奖归来呢,她真的很厉害。”赵明翰听了从刘玲手里抽走报纸,两眼放光,抄起桌上的剪刀小心的将那张相片剪了下来。
“你这孩子,别忘了,她把你整得有多惨。”说着,就从赵明翰手里抢过照片,撕得粉碎。
晚上,赵守业和刘玲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刘玲不放心儿子,悄悄的走到儿子的卧室门前,门没关紧,透过门缝向里看,顿时又惊又喜,儿子竟然抱着语文书在看,祖宗坟地上开花了吧,从来不肯好好念书的儿子竟然主动看书了,刘玲喜出望外。
因为儿子的用功,刘玲睡梦中都是笑着的,她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小翰终于懂事了,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B大……江城众多名门贵夫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正美时,却被人从睡梦中推醒,睁开眼就看见丈夫黑沉着脸瞪着她:
“你背着我做的好事,终有一天,我和儿子都会毁在你这个婆娘手里。”
刘玲被骂得莫名,哭了起来:“守业,你干什么,三更半夜的,我为这个家费心费力,怎么害你了。”
“江依依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她这一次在南江,可是被李老认作孙女,也就是省委书记的干女儿,你做的好事啊,你以为我是天皇老子吗?”赵守业气急败坏,以他的身份,江依依不过得了个书法大赛第三名,有什么资格让他赵大区长亲自相候,还是看在省委书记家的面子上?
好吧,人没接到就算了,反正他只要踏实做事,尽量不得罪许家的人就成了,谁料想,老婆有本事捅破天啊,把江依依一家赶出芙蓉区,这话可说得够大的啊,还找小混混杀人……赵守业恨得咬牙切齿,市里换届选举就要进行,他经营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混进了常委,这一次班子调动他很有可能会升为副市长,这下好了,只怕连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刘玲听得怔住,眼前浮现出许嘉明那张俊脸,省委书记姓许,他也姓许……她猛然捂住了嘴,惊得目瞪口呆,牙齿都在打颤:“怎么办?守业,怎么办啊?”
赵守业一扯住刘玲就往外拖:“怎么办?去自首,你做的一切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你最好想清楚点,不要连累了我和儿子。”
刘玲的心一阵发冷,丈夫这话太过无情了,“不就是把她赶走了吗?也算不得是刑事犯罪,至于去自首吗?赵守业,你在外头找好了吧,巴不得找茬让我进局子去,你好风流快活!”
赵守业被这婆娘气死了,懒得管她,拿起衣服甩头就走,她爱死,自己死去,最多离婚!
但他人还没有走出去,就听见一阵玻璃破裂的声音,随即看到一个人影打破窗户跳了进来,刘玲吓得一声尖叫,那拉长的尾声还没落下,那人进来就是一巴掌,打得她直接趴地上去了。
赵守业气得人都在发抖,拿起电话就要报警,那人上前就是一脚,踢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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