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坐立不安,心慌得不得了,在独占的蒋总管房间里来回踱步。
直到快宫禁了,她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往皇宫大门奔去。
起初守宫大门的侍卫不让她出去,她撒谎说宫内主子突然染疾,正巧内药房所需的药材用光了,她必须要出去采办。
侍卫们也怕主子有闪失,于是放了行,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往返。
贺莲出了宫大门,搭了一辆租用马车便直奔姬府。
下了车,冲进去,忽见两名府内下人抬着担架从房内出来,担架上的人一动不动,被白布蒙着头。
贺莲顿时惊得脸色惨白。
姬羡壹死了?贺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先还生龙活虎,为何几个时辰不见便成了生死相隔?
木然地杵在原地,视线被涌出的泪水模糊。
内疚,遗憾,惋惜,即使见一普通人离去都会有恻隐之心,何况是个和她有不少牵扯,又救了她一命的人。
望着那刺眼的白布从身边经过,她竟是没有勇气去掀开,她怕看到那张香消玉殒的倾国之色,怕那一幕会永远刻到自己心里而成为一辈子的负担。
她承认自己胆怯,姬羡壹是为她而死的,这样的债,她无力偿还。
路昭随着那两名下人跟了过来,忽见贺莲,脸上即刻露出讶色。
“莲姑娘,你怎么来了?”虽然贺莲是小太监打扮,似乎她是女儿身在姬府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少当家他……”贺莲眼儿含泪,声音颤颤巍巍。
路昭见此心头一拧,郁结之气堵上胸口,他面色沉重,长长叹了口气,“少主他,唉……莲姑娘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既然路昭这般说了,贺莲鼓起勇气回头欲追上那两个抬尸的下人,也当是给姬羡壹送别吧。
“莲姑娘,你去哪儿!”路昭忽然叫住了她。
“瞻仰遗容啊!”
“遗容?”路昭一愣,看她站在担架旁,这才反应过来,“莲姑娘,我家少主还活着!”
傻眼,指着担架,“那……这是谁?”
路昭从容走上前来,掀开白布,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有三个刺客受伤被擒,本打算救活,调查是谁刺杀少主,可谁知他们醒了之后全部咬破齿内毒囊自尽了。”
贺莲长舒一口气,心中的憋闷似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她嗔怒道:“路昭,你太坏了!没你这样忽悠人的!”
“忽悠人?”路昭好奇而认真的看着她,一袭凛冽的黑衣,娃娃脸大眼睛竟透着一丝纯真。
唉,不计较了,人活着就好。
贺莲拉着路昭的胳膊,让他带自己去找姬羡壹,路昭看着手臂上嫩白的小手,脸不知不觉红了,害羞地垂下了眸子。
门轻开,跨进熟悉的白色主卧房,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担忧地蹙了蹙眉头朝内室走去。
雕花楠木床上,姬羡壹面朝里,上身赤裸地趴着,白皙纤瘦的手臂越过头顶,身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绷带。
头一次见到他栗色的长发没有束起,妖娆地披散着,乍一看会误以为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恬静地睡在床上,给人安逸的感觉。
“少主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一直未醒。”路昭沮丧地低声道,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当见到路昭手里的东西时,贺莲一下子惊呆了,摔成两半的袖珍迷你葫芦静静地躺在路昭手上,反射着凄美的绿光。
碎了……四殿下送给她的葫芦,一波三折都还未到手里的葫芦怎么就这样碎了?
拿起来,心疼地将两块拼在一起,即使看起来完整,却仍然有一道刺眼的裂痕。
路昭见贺莲默默地盯着手里的葫芦,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一时心里有些凌乱,“莲姑娘千万莫怪少主,葫芦是在少主救莲姑娘时掉的,只可惜我们回去找到时……已经碎了。”
若不是姬羡壹一直赖着她的葫芦不给她,葫芦根本不会坏!要说完全不生姬羡壹的气,是假的。
可是,这葫芦损坏的原因,又是为了救她,让她如何忍心去恨他。
心乱如麻,她也不知此时到底是何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