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燕之燕

;我站起来，无所畏惧地大声读到，

    “海浪轻轻地——吻——着岩石！！！”

    “啊，不对！”我盯着课本，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教室里，大家哄堂大笑。

    我的同桌推推我，“你看到哪里去了？没有这一句！你是这一句！”

    她连忙指给我看。

    “哦，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

    同桌接着站起来，大声地接下去，

    “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

    我象是平生第一次认识海燕，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没有！竟然找不到那一句——“海浪轻轻地吻着岩石”了！

    语文老师踱过来，手指在我课桌上敲了敲。

    “你加的那一句，不符合这篇文章的如虹气势。”

    大家复又哄笑。我也只好笑了。

    是的，我肯定是记错了。应该是某一次读的另外一篇什么文章。

    陈雪梅确实曾摇摇欲坠过，这一点我肯定没有记错。但是高尔基的功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任何描述大海和岩石的文字，我在潜意识里都会与海燕加以重叠。再加上往后的人生岁月的搅拌，在我的记忆里，她们早已经融为了一体。所以，我才会这样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同桌捂嘴偷偷笑。她推推我，挤眉弄眼。

    我也只好再次笑笑，耸耸肩。

    班长转过头说，“小孩子，不学好！”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同桌又问我，“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地自在的？都不怕羞的？”

    “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我朝她笑了笑。

    “人至“贱”则无敌啊”。

    见她疑惑的样子，我又加上了这么一句。

    同桌和班长同时闻言而变色。

    我想了想，向这些小女孩们继续解释道，

    “我可没说我们自己应该至贱而无敌啊。我是说高尔基，他干嘛要写这样的话啊。还有老师，干嘛要让我们女生来读这样的话啊。读就读呗，都是汉字，读那样一个字就代表心理不纯洁啦？”

    “可是人家根本没写那样的话呀。你这小孩，不学好！”

    班长又白了我一眼。

    我却莫名地觉得好笑。

    是啊，在十五岁的今天，我们还会为了说出这样一个字就感到羞涩难当。

    可是后来，在某些年之后的某一天。

    我却可以毫无矜持地告诉一个男人——

    “我想要攀登位于你心中的那座珠穆拉玛，

    祈求有一天我能到达那雪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