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崎岖,一路风景秀美,让人心旷神怡。
南宫坐在大石上聚精会神的描绘着美好河山,搁笔。她看着画间流水陷入沉思,她酷爱山水,如同热爱自己的情人那样忠诚和炽烈。
她的房间挂满自己的山水画,然而奇怪的是不论飞流直下的瀑布还是叮咚流淌的小溪,不论是一望无际的大川大河还是各具特色的江海湖泊,剔透灵动的水波间似乎始终隐藏着一个人的影子。每当夜阑人静之时她就好像能够听到他的呼唤,如倜傥的流水声一样动听。
睡梦中她恍惚看到他走出深潭穿越过茂林来到她的床边,伸手抚摸着她,这个令她魂牵梦绕数载的朦胧的影子一刹那间突然变得如此清晰,自从她看到尉迟的第一眼起。
不论这是不是听起来荒诞无稽,但是如洪水猛兽般势不可当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不容置疑的。
南宫满眼含泪的撕碎画作撒向山谷,然后她又重新埋头苦画起来,她决心要摆脱那潜伏在心里的精灵创作出一个全新的没有影子的作品。
南宫纠葛的情绪让雪漠束手无策,她知道南宫此刻最需要的是独处的空间,于是她悄悄离开了南宫独自去探寻这不同寻常的大山的秘密。
树林中阴风四起,霎时一股紫色的烟雾开始笼罩四野,周围宁静的像一片死人的坟墓。奇怪的异味让雪漠开始头晕,她仿佛感到脚底的土壤松软,然后她像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狼狈的滚下山坡趴在了一片潮湿阴冷的草地上,紫色的烟雾围绕着她翩翩起舞,似乎要将她托起。
刺骨的寒冷唤醒了雪漠的意识,她爬起来站在没脚的草地上,这里古怪的叫声此起彼伏,低缓的风拂过草地波浪滚滚。
前方几点星火飘然而来,随之是一个伟岸颀长的人影。他修长的巫师袍像一堵高大的墙,面容朦胧不清,只有两只眼睛如夜间的猫熠熠生辉。
黑影如倒映在水面般随风起伏,他鼓惑人心的声音在山谷回荡:“桂,跟我来,桂,跟我来……”
雪漠头晕目眩,似乎顷刻间有另一个灵魂进驻在她的体内牵引着她迈开僵硬的脚步朝着影子踽踽而行。
这时雪漠胸口间圣血石似乎感应到了异灵的挑衅,它开始剧烈的抖动闪烁着血红的光,这股猛烈的能量碰撞让雪漠浑身瘫软跪倒在地,冷汗淋淋,气喘吁吁。
此时一束耀眼的光芒从山坡上打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尉迟急切的呼唤声:“漠,你在那里吗?漠,你在那里吗?”
雪漠瘫倒在地上,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只轻盈的猫从眼前闪过,然后她就听到了尉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雪漠躺在尉迟的怀里,他帮她擦拭着冷汗,旁边燃着的火堆温暖着她的身体。尉迟用一片鲜嫩的叶片拂过寒露微降的草丛,然后将夜晚的露水灌入雪漠的嘴里,雪漠只觉有一股甘冽的清流涌遍全身赋予她克服阴霾的力量。
雪漠睁开眼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南宫还有焦虑重重的尉迟,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只神秘的黑猫从火堆前越过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漠仍然浑身冰凉没有力气,尉迟加大火势使空气更加温暖,他看到镜子书屋门上的便条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想当初梅阿婆就对他谆谆教诲,警戒他这座山晦气沉重,注意不要让人随便攀爬,如今他还是疏忽了雪漠。
雪漠身体回温后,尉迟背着她在朦胧的月色下踏上了回程的路。
回到老屋,尉迟将雪漠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让她多加休息,雪漠沉重的眼皮很快又合实进入了气氛鬼魅的梦乡。
迷幻的紫色烟雾笼罩四野,遥远的地方那个魅影若隐若现。他随风越飘越近,冷峻的双眼像熠熠生辉的猫眼石。
“桂,跟我来,桂,跟我来……”
阴冷的风吹的雪漠眼睛生疼,她果然又迈出脚步。
霎时天崩地裂,狂风怒吼,世间一片混沌,一阵大风将她卷入了苍茫的天空。
雪漠在惊恐中坐起,浑身又是湿淋淋的冷汗。
南宫抚慰她说:“怎么了,雪漠,做噩梦了吗?”
窗外的夜风吹拂着水帘“哗哗”作响,远方溶解在夜空中的高山依然云雾缭绕,雪漠似乎看到了山上走下来一个影子。
“今晚夜风太大,我去关上窗。”
南宫起身关上窗户,在她拉上窗帘的一刹那,雪漠好像又看到了那只如影随形的猫从窗前越过迅速的犹如闪电。
雪漠呼吸平缓了,南宫对她说:“漠,明天我们要去参加少泽的生日派对了,你一定要去啊!你可不能辜负少泽呀!”
南宫模棱两可的说辞让雪漠摸不着头脑。
夜依然宁静,可以听到窗外的虫鸣。此时雪漠却无心睡眠,她静悄悄的不动声响,圆睁着眼睛回想适才那恐怖的一幕,她只觉得那声音很是熟悉。
南宫背对着她睡在旁边,可是雪漠却分明听到了她暗自的啜泣声。
尉迟寻找雪漠的场景南宫仍历历在目,从他焦躁的眼神里她读出了那拳拳的爱意,这沉重的打击怎会不让她心痛欲绝呢。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愿距离是一味很好的医伤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