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宫,是先皇贵妃罗芷霞,也就是楚亦寒的亲娘曾经所住的宫殿,占地极为广阔,宫内主殿偏殿,大殿小殿数不胜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无不精雕细刻,又不失宏伟壮丽。
景色别有一番雅趣,亭台楼阁,布局巧妙,一弯碧水在其间绕过,两岸全是精心培植的名花名树,壁墙之间,藤萝叠蔓,既清幽又别致。
倒是给她安排了个好地方,这楚亦寒,为了以示对她的宠爱,做足了功夫,端看她如何表演了。
是夜,皇帝夜宿于新贵妃之处。寝殿里,红烛摇曳,雕花大床上,罗帐翻飞,床上四处放满了如意,周围伺候的宫女手中,也个个拿着一柄如意。
“你们都下去吧。”楚亦寒挥手道。
“是。”宫女们放下手中的如意,鱼贯而出,并轻轻地掩上门。
楚亦寒站在床前,端详着床上那抹红影,拿过一旁的喜秤,轻轻挑起盖头,露出云墨衣那张经过精心修饰的脸。
他早就知道,这张脸不算美,却也有另外一种风情,那日的惊艳一瞥,又浮现在脑海里。细看今日的云墨衣,一身红衣,衬得她更加肤白如雪,一双黑眸,暗含春水,清波流盼,一张红唇,如含朱丹,娇艳欲滴。坐在那红色罗帐间,似娇媚,似清冷,似一团火,又似一阵风,饶是他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美女,也没有见过此般将诸多矛盾综合在一起的女人,生生让人移不开眼去。
近处,还能闻到一阵清雅的香味,丝丝入鼻,引人心醉,楚亦寒不禁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慢慢将唇对准那诱人的红艳处……
冷不丁,一只带着馨香的手捂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的动作,楚亦寒唤回了心神,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冷目。
那张红唇缓缓说道:“皇上,请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第二个条件!”
楚亦寒有些自恼,堂堂一国之君,愣是被一个长得平平淡淡的女人,吸去了心智,口气也不好起来:“朕当然记得,你以为,凭你的长相,能入得朕眼吗?”
“入不了正好,天色已晚,皇上该歇息了,请自便。”新贵妃一腔冷冷的话语道,然后伸了个懒腰,直直地倒在喜床上,霸占了整个床。
“哼,不识好歹的女人!”楚亦寒一挥袖,想要开门而去,然终是回过身来,将床边的卧榻铺好,睡了上去。
想他一个皇帝,在自己的皇宫里,有高枕锦被不睡,偏来睡这卧榻,若不是知晓门外有很多眼睛看着,何必受这份罪?
一直过了夜半,行云宫外的许多眼睛,才逐渐散去,回到各自主子处,报告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天大的消息,皇上居然在行云宫留宿过夜!
皇上平常若有需要,都是翻牌子,被翻到的妃子,则被洗了干净,脱光衣服,裹着被子,由太监抬着送到皇上寝宫,皇上用完,则同样被裹着送回来处,绝不留在寝宫过夜。
只有少数极为得宠的妃子,以林贵妃为首,不会如此。皇上会亲自去她们处,但是,办完事之后,夜半前,皇上会自回寝宫,从不会留宿,就算是新妃也如此,以示均沾。
今夜,已经过了夜半,行云宫里,新贵妃的寝殿中,烛火已熄,皇上迟迟没有出来,显然是留宿新妃处了,各宫的探子回报后,便在这夜里深宫处,引起了轩然大波。
今夜,皇宫中,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除了某个没心没肺,睡得无比香甜的女人,反正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西月宫中,宫门大开,深夜的寒风吹入,宫内一时冷风飕飕,宫人们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林贵妃一脸精致的妆容,慵懒地靠在美人塌上,显然还没有睡觉的打算,此刻,她单手撑头,另一只手扶在塌沿,斜斜地看着下方跪着的小太监,幽幽说道:“你是说,皇上夜宿行云宫?”
小太监哆嗦了下,磕了个头,紧张地说道:“是是,奴才一直在行云宫外候着,皇上一直没有出来,各宫派出来打探消息的人都走了,奴才才走。”
“哦,是吗?可有从行云宫人处打听到,那云墨衣是何模样?”林贵妃的语调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只有她最为身边的宫人听到,被她扶着的塌沿,隐隐有断裂声传来。
“奴才打听过了,说是还没揭开盖头,皇上就将他们赶了出来,还没人得见新贵妃的真容。”
“看来皇上真是急得很呢。那女人倒是有几分本事,从一个万人唾骂的弃妇,一跃而升,成为皇贵妃,跟本宫平起平坐?”林贵妃不阴不阳的说道。
“她哪能跟娘娘您比呢,娘娘你深蒙圣眷这么多年,而那贱人不过是个嫁了多次的残花败柳,皇上不过图一时新鲜罢了,等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得念着娘娘您的好。”小太监见林贵妃语气不对,忙不迭地拍马屁。
“是吗?小窗子你这张嘴是真甜呢。”林贵妃笑道,从美人塌上站起身来,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领赏吧,以后多给我盯着点行云宫那边,有什么特别的,立刻来告诉本宫。”云墨衣,明日,本宫倒要去会会你,看你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是是,谢娘娘赏。”小窗子又磕了几个头,慢慢退出去,待出了大门,才隐在角落处,暗暗擦去额上的冷汗,这位主子,面上虽然平平静静,实则心狠手辣,待在她身边,一不小心,便会惹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