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竟敢来耍老子。告诉你,我终于见到我的白雁儿。唉!若郝长亨识相点,我便可以和她大说私话儿。只可惜郝长亨赖着不肯走,还枉我大哥前大哥后的叫得唇焦舌燥。他***,使我空有应付娘儿的浑身解数,却无从施展。”
刘裕开怀笑道:“好小子!我警告你,勿要太过急进,吓怕人家小姑娘。”
高彦冷哼道:“甚么小姑娘?小精灵才对。最懂斜斜地兜你老娘的那么一眼半眼,勾你***魂魄出来。”
刘裕知他心中极度兴奋,所以粗话连篇,也不知该为他担心还是高兴。岔开道:“有甚么地方可以买到弓矢、钩索、暗器等一类东西,又不怕被人知道呢?”
高彦一呆道:“你要这些东西来干甚么?”
刘裕把今晚离开的事从头解释清楚,最后道:“一切必须秘密进行,如让屠奉三的眼线晓得我买下这批东西,会猜到我在布置陷阱。”
高彦咋舌道:“你是我认识的人中胆子最大的人。对大部分人来说,屠奉三不来烦你,已可还神作福,你却主动去惹他。”
刘裕从容道:“此谓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如此,方可以牵着屠奉三的鼻子走。我还要回去筹些银两,因在边荒集是无财不行。我刚说的事,你有办法吗?”
高彦傲然道:“你当老子我是甚么人?我不但是边荒集的首席风媒,更是追踪和反追踪的大行家。你即管开张清单出来,我可以在黑市为你买齐所需的一切,且是最上等的货色。”
刘裕讶道:“黑市?”
高彦以指导后辈的神气道:“有明市当然有黑市,明市的价钱是根据各帮会舆大商家同意的标准厘定。黑市则纯看供求的需要,不过却非人人懂得门路,且做熟不做生,像我这样的熟客,当然没有问题。”
刘裕大喜下,一口气说出大串须购备的物品,高彦记牢后兴高采烈的去了,便像约了他的小白雁在某处谈情说爱般快乐。
高彦去后不久,纪千千莲步姗姗的来了,登时惹得街上一阵混乱。
不知如何,刘裕心中忽然浮现高门贵女王淡真的美丽倩影,思忖着若来的是王淡真,会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呢?
燕飞从北门大街进入日间的夜窝子,心情平静闲逸。
他不明白自己怎可以保持这种心境,照道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情况,该令他有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或许是在可预见的将来,他又可以跷起腿子,坐在第一楼的平台过其看街喝酒的日子,又隐隐觉得此非为主因。
难道是因为纪千千?可是他应该感到焦虑和迷惘方对。是否他根本不把纪千千放在心上,这当然也不是事实。
眼前的边荒集,正处于急剧激烈的变化中,诸方势力角逐之下,不但有胜利者,更有遭殃的人,没有人敢肯定,未来的命运如何发展,一切像给迷雾笼罩着般迷糊不清,能见度减至最低,可是他亦没有为此忧心。
会否是自己身怀“金丹大法”的当然现象。坦白说,他自大法成功后,他对任何人事,确有一无所惧的感觉。纵然他晓得初成的功法仍有破绽与弱点,可是那种看通看透一切的感觉,却赋予他无比的信心。
通灵的感觉令他清楚感到已超越了一般上乘武技的区限,进军武道没有人曾梦想过的境界。
即将召开的钟楼会议,对他有很大的意义,只要说服长哈力行,让他检视他女儿遭害的遗体,看上一眼,他有把握,可以与行凶者生出微妙的感应和联系,把这疯狂残暴的狂人,从边荒集近十万名住民和流民中淘金般淘出来,为世除害。
一辆马车从后方驶至,只听蹄声,便晓得尚有十多名骑士随行护送。
燕飞正思量是哪一位到钟楼参加会议的帮会老大或商界大豪,马车骑士在经过他后缓缓停下来。
十五名骑士礼貌地向他致敬打招乎,均是同样的灰蓝武士装束,令人更感到乘车者的派场和身分地位。
燕飞来到掀开的窗帘窗前,笑道:“姬大少你好!”窗内现出一张像少见天日的皙白脸容,一头经过仔细梳理的头发,年纪不过三十,时常像若有所思的眼睛,正灼灼打量着他。方脸孔,眉清目秀,没有其他商贾半分铜臭的味道,微笑道:“我们的燕少要坐便车吗?这不是个邀请,而是要求,让我姬别可以和你说几句心事话儿。”
姬别是与红子春、费正昌同级的大商家,费正昌经营的是钱庄和借贷,红子春是洛阳楼的大老板,而其他各行业的生意亦均有涉足。姬别则独沽一味,专事兵器买卖。
他设于羌帮势力范围内的铺子叫“兵工厂”不单供人随意选购各式兵器,更接受订单,可由客人提供式样,特别打制。
际此南北战事连绵的混乱形势,不少铁匠到边荒集来干活,提供姬别大量打造兵器的能手。且因他在北方很有人脉关系,从不虞缺乏原料,所以在短短数年间,成功垄断了边荒集近半的兵器买卖。
他更是边荒集著名的花花公子,风花雪月的事从来不少得他一份。他今早没有出现于营地,任何人均感意外。
高彦和他的分别在后者有花之不尽的财富。燕飞在以前与他只说过几句应酬话,还是因他爱到第一楼尝庞义的巧手南菜,礼貌上打个招呼而已!
一名骑士跳下马来,恭敬的拉开车门。
燕飞登上马车,坐到姬别身旁。
车门关上,缓缓开行,望古钟场进发。
姬别探手拍拍燕飞肩头,道:“欢迎燕少回来。”
燕飞总感到与他话不投机。事实上,他对名利双收的大商家一类人物,一向没有甚么好感,淡淡道:“你找我有甚么事?”
姬别对他的冷淡不以为忤,欣然道:“听说你和乌衣巷谢家搭上关系,未知此事是否当真的呢?”
燕飞晓得他的话只是开场白,叹道:“关系确是有的,却不是谣传中的哪一种,只属朋友的关系。”
姬别道:“这点凡是认识你的人均明白。事实上有关系又如何呢?没有点关系,如何在边荒集立足做生意。”
燕飞道:“快到哩!姬老板究竟有甚么指教呢?”
姬别沉吟片刻,干咳一声道:“据我在北方的眼线通风报讯,慕容永兄弟早猜到你会重回边荒集,所以不但重金悬赏要你项上的人头,还派出一批高手,务要杀你报仇雪恨。慕容战现在肯容忍你,只因杀手尚未抵达,燕少勿要疏忽大意。”
燕飞沉声道:“为何要告诉我呢?你不怕开罪慕容战吗?”
姬别微笑道:“你不说出来,我又不说出去,谁会晓得呢?唉!勿要哪么瞧着我,我是为千千小姐着想,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燕少该清楚,我是天下间最有惜花之心的人。”
燕飞不知该相信他还是怀疑他。不过想起慕容战昨晚试探自己虚实,便有理由相信他的话。慕容战的态度转变令人费解,但如是包藏祸心,则又变得合乎情理。
马车驶上广场,古钟楼耸立前方,即将召开的会议,是淝水之战后最关键的一次会议,在边荒集从来没有休止的权力游戏,将展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