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向雨田,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因为那纯粹是个人的私事。
当他离窍的阳神快要嵌入另一层次的精神和空间去的关键时刻,亦是他无可挽回死亡即将发生的刹那,向雨田叫嚷纪千千的名字,透过他肉体的微妙联系,触动了他阳神的意识,他奇怪的思域内浮现出纪千千的绝世玉容,像阳光般强烈而耀目,接着便是安玉晴动人的一双神秘明眸,忽然间他记起了离开躯体前的生命。活了二十多年的一辈子,以电光石火的高速,倒流回他阳神的意识里去,就是那种无可比拟的震撼感觉,令他“回醒”过来,下一刻他已返回肉体内去,纯阴纯阳二气天然运作,接回断去的心脉,复活过来。
现在他再无疑问,纪千千当然是他的挚爱,但作为他红颜知己的安玉晴,亦占了一个重要的席位。
燕飞独立在船首,河风迎面拂来,夜空繁星点点。
千千!千千!你听到我的呼唤吗?
自从重活过来后,他不住强烈地思念纪千千,想亲近她,想与她作心灵的结合和交谈。
这一晚,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思感以惊人的速度越过茫茫的黑夜,横过河流、草原和高山,向纪千千发出召唤。其感觉没有丝毫含糊,一时间双头舰和长河都消失了,只剩下心灵的天地。
于此心灵天地的无限远处,纪千千生出反应,起始时只是若隐若现,接而凝众起来,化为炽热的爱火和深情,便如一点星火,转眼变为燎原之势,让燕飞感觉着她的光和热。
他们的心灵又再结合在一起,无分彼我,携手在这心灵的空间翱翔漫游。从来没有一次心灵的结合,像这次般真实和有具体感,至乎令燕飞生出纪千千投进怀抱裹去的动人滋味,便如在梦裹与纪千千相会,缱绻缠绵,那是不可能以言语去形容的感受。
纪千千“呵”一声叫起来,从他心灵的怀抱裹仰起螓首,一双秀眸亮丽如明月,射出狂喜的神色,不能置信的道:“燕郎啊!千千是否在做梦呢?
为何我不但可以看到你,还似感觉到你?”
在燕飞深情专注的凝视下,纪千千的绝世玉容清晰起来,比平时更有生命的感觉,便如漆黑的火焰,光灿夺目,她的秀发无风自扬,充盈着空气的感觉。
微笑道:“这确是一个梦,你的身体仍在榻子上安眠,但你初成形的阳神却应我的呼唤到这裹来和我相会。千千感觉到吗?我们的爱把我们的心灵结合在一起,我们记忆中的经验令我们生出血肉相连的感觉,在这虚无中体验我们的爱,既虚幻又是无比的真实。甚么是真?甚么是假呢?一切仍离不开心的感受。难道我们今回的接触,会比上回在荣阳城内的拥抱更不真实吗?”
纪千千的秀发波浪般的起伏着,用尽气力搂紧他,似在害怕眼前美好的一切会忽然消失,如像美梦破碎。叹息道:“这些日子来千千想得你很苦,可是又怕惊扰你。燕郎啊!现在所有相思之苦都得到了回报。千万不要走,千千有很多心事想向你倾吐呢?”
燕飞深情的道:“今晚我们不谈战事,只诉衷情,千千有甚么话要对我说?”
纪千千喜不自胜,害羞的道:“我想谈千千的嫁妆哩!”
燕飞微笑道:“为了迎娶千千,纵使千千要我摘下天上最亮丽的明星,我也设法为千千办到。”
纪千千大喜道:“燕郎说的话真动听。我甚么都不要,只要你,嫁妆则是燕郎承诺过的洞天福地,只有那样,我们方可永远不再分离。”
燕飞温柔的道:“千千不害怕吗?洞天福地或许只是修道者主观的意识,事实上却是另一回事。”
纪千千喜孜孜的道:“与这人世间相比,洞天福地当然是另一回事。千千一点也不害怕,与其经历生老病死,不如让我们好好享受这人间世一切的赐与。当时候来临时,我们便和你的红颜知己玉晴姑娘携手共闯新天地,千千有信心我们的爱可以克服一切,我们永远不会舍弃对方,直至天荒地极。”
燕飞心中充盈幸福的感觉,整个心灵的虚无天地像正在与他们同旋共舞,这是以前心灵结合中从未出现过的动人感觉。
当纪千千提及安玉晴的时候,他感应不到她丝毫的妒火,有的只是无限的欢欣、雀跃和包容。
他们是完全了解对方的恋人,那种了解超越了任何恋人的经验,是如此地深层和全面,负面的情绪再没有容身之地。
纪千千忽地娇呼起来。
他们的心灵仍嵌合无间,但身体己分了开来,回复到以前心灵交流时的正常情况。
燕飞在心灵里传话道:“千千不要失意,我们刚才的接触,已胜过别人接触千万次,我们还有甚遗憾呢?当你的阳神不住壮大时,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现在我正赶往南方去,明年春暖花开时,将是千千回到我燕飞身旁的好日子。”
纪千千的话在他心灵里响起道:“不要走!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人家依你的指示向诗诗提及庞老板,留意她的反应。事实上千千用了点心计,我明白诗诗,她很信任千千的眼光和判断力。千千已在诗诗的心里播下了种子,就看能否开花结果。唉!为何我刚才不把握机会亲你呢?那定会是非常奇妙的事。”
燕飞感到纪千千的精神力开始转弱,怜惜的道:“下次我会亲你,让你晓得那种滋味。乖千千啊!好好的睡吧!明天醒来,你会拥有一个最真最甜的梦。”
两人的心灵难舍难离的分了开来。
燕飞睁开眼睛。
姚猛和卓狂生刚好来到他左右,目注前方。
在黑暗中的河道远处,隐见船只的灯火。
卓狂生沉声道:“来的是甚么船呢?”
姚猛道:“来得很快,该是性能超卓的战船。”
燕飞回过神来,定睛看去,一震道:“是两湖帮的赤龙舟。”
卓狂生和姚猛为之错愕。
刘裕领着一支由五百人组成的骑队,返回会稽,他们刚在临海运西南十多里处,伏击来偷袭的天师军步兵团,对方虽足有三千人数,兵力是他们的六倍,却被他们的骑兵以高明的战术、出奇不意的策略和高度的灵活性和机动力,一举击垮,杀得敌人狼狈逃返水塘区的营地去。
这支骑队由振荆会和大江帮的兄弟组成,收编往北府兵内,人人身经百战,忠心方面无可置疑,成为他的近卫兵团,战马则是最优质的胡马,加上刘裕的才智武功,对上天师军欠缺训练的军队,当然占尽上风。
在城卫的欢呼喝采下,刘裕昂然策马入城,心中晓得成功在望。
在过去的五天,天师军从四方八面来犯,似是针对会稽和上虞两城的北府兵,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扰乱他们的撤军行动,更以攻陷临海运为主要目标。
刘裕一方面采取坚守的策略,另一方面不住领兵出击,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的优点,粉碎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同时他清楚徐道覆中计了,因为投进会稽这边战场的天师军,不论训练和装备均远及不上北府兵,又缺骑兵,显非天师军核心的战斗部队。由此可见徐道覆已把精锐调走,以之攻击海盐,令他们压力大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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