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屠奉三头痛起来,岔开问道:“若李淑庄身死,她的丹法岂非绝传吗?建康高门岂非会因此发疯?”
任青媞道:“你提出了一个我很欣赏的问题。建康高门肯定因此没法快乐起来,不过放心,他们的怨气会发泄在桓玄身上,这是个气氛的问题。”
接着忍不住的娇笑道:“我还有个好提议,由我去接管淮月楼,继续炼丹卖药,以安定人心。李淑庄算甚么东西?家兄的‘黄金三十六方’只传了她十二方,我则知晓所有的丹方,保证可做得比她更有声有色。论清谈嘛!她更不能与我这个帝皇之后相比。”
以屠奉三的镇定功夫,也感头皮发麻。
他和刘裕部低估了任青媞,她于此时提出这个“交易”顿然扭转了她自任遥横死后所处的劣势。
她计划的周详和完美无瑕,令“受害者”也要拍案叫绝,最妙是刘裕对她并非没有情意,如论媚惑男人之道,天下间恐怕没多少女人能是她的对手。令刘裕更难拒绝的是她不要任何名份,可是当她为刘裕诞下麟儿,刘裕可以不认自己的亲子吗?如此她曹氏的血缘,便可进入刘裕的可能继承者内。
另一方她则取李淑庄而代之,成为新一代的“清谈女王”成为建康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那时刘裕只会更在乎她,而不敢辣手摧花,把她除掉。
屠奉三苦笑道:“这种事,我很难为刘爷作主。”
任青媞轻松的耸肩道:“这个当然,当我见到刘爷,得他答应后,会立即把对付李淑庄的妙计全盘奉上,保证他满意。”
屠奉三权衡轻重后,无奈的道:“好吧!我立刻和你赶去见刘爷,不过我要先弄清楚他是不是仍在广陵。”
任青媞双目射出炽热的神色,屠奉三真的没法搞清楚她究竟是因计谋生效,说服了自己,还是因即将见到刘裕而芳心狂喜。
宋悲风抵达谢家,立知不吵,只见人人脸露兴奋神色,便知谢道韫回来了,果然梁定都一见他便道:“大小姐和孙小姐回来哩!”
宋悲风一颗心直沉下去,想着屠奉三的警告,整个人虚虚荡荡的,无有着落之处。
梁定都压低声音道:“大小姐知道大叔在建康,吩咐如果你来,立即请大叔去见她。”
宋悲风记起上两回到谢府,都被谢混冷言冷语一番,大小姐当是回来后得知这方面的情况,才如此吩咐下面的人。
问道:“孙少爷呢?”
梁定都领先而行,答道:“孙少爷黄昏时匆匆回来,沐浴更衣又匆匆离开。现在京师人心惶惶,街上到处都是荆州兵,我看孙少爷是去找人商量,看看如何应付朝廷的遽变。”
宋悲风默然无语,随梁定都到达忘官轩外,梁定都在大门处停下来,道:“大小姐要单独见大叔。”
宋悲风拍拍他肩头,自行人轩,暗忖若在轩内的人是谢安,那就好了。
安坐席上的谢道韫外貌又清减了几分,但精神看来不错,见宋悲风入轩,欣然道:“大叔到我这边来坐。”
宋悲风依她指示在她对面的席子坐下,问安后道:“大小姐何时回来的?”
谢道韫勉强挤出点笑容,道:“回来不到两个时辰,正要设法去找大权,大权便来了,真想不到可以这快见到大叔。”
宋悲风沉声道:“桓玄没有留难吗?”
谢道报道:“不但没有留难,把关的将领晓得我们是谁后,不知多么恭敬有礼,说桓玄特别吩咐下来,绝不可对谢家的人无礼。”
宋悲风暗吃一惊,只能希望是屠奉三猜错,桓玄不是因对谢钟秀有狼子之心,而是因为要笼络建康的世族,方如此蓄意示好。
谢道韫讶道:“大叔有甚么心事?”
宋悲风犹豫片刻,终忍不住道:“我在担心桓玄对孙小姐有野心。,”
谢道韫苦笑道:“坦白说,我也正在担心。桓玄一向仇视和妒忌小玄,现在小人得志,权倾朝野,纵能收敛一时,但以桓玄的本性,在没有任何约束力下,很快会露出他狰狞的真面目。他既可以用最卑鄙的方法得到淡真,也可以不择手段的逼钟秀从他。不过现在局势未稳,他该仍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宋悲风断然道:“我们立即走!”
谢道韫凄然道:“迟了!早在离建康二十里处被荆州兵的水师船截着,我便知迟了,谁想得到建康这么快陷落?我们是由两艘战船护送回来的,接着一批数百人的荆州兵进驻乌衣巷,秦淮河更多了快艇巡逻,建康已在桓玄严密的控制下,我们是寸步难行。”
宋悲风想到燕飞,如有他出手相助,尽管桓玄高手尽出,燕飞仍有本领送谢钟秀到广陵去:
谢道韫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我们谢氏亲族有数百人在这里,我们怎可弃之不顾呢?第一个遭殃的人,肯定是小混。”
宋悲风顿感好梦成空,求燕飞出手一事再不是解决的办法。
谢道韫叹道:“他们是怎样死的?”
宋悲风心中一颤,感觉到现实的残酷。谢琰和两个儿子的死亡,当然不是直接由他们引致,可是在以大局为重下,他们一方确没有向谢琰施援手,谢琰不肯接受是一回事,但他们的整个反击天师军的行动中,的确没有包括设法保谢琰一条命。
他很希望能告诉谢道馄他们已尽了力,却没法向谢道韫说出与事实违背的话。
宋悲风顿然道:“事情快得出乎听有人意料之外,我们刚在海盐站稳阵脚,二少爷竟主动领兵迎击攻打会稽的天师军,因此中伏身亡。唉!二少爷若肯听部下的话,就不用死得这么惨。”
谢道韫两眼红起来,垂下头去。
宋悲风硬按下心头悲痛,道:“大小姐节哀顺变,现在谢家的重担子,已落在大小姐肩头亡。,”
谢道韫轻拭泪珠,抬起头来,平静的道:“桓玄已取得绝对的优势,你有甚么打算?”
宋悲风完全彻底地感到刘裕秘密潜返广陵这一步是走对了,如果刘裕此时仍偏处海盐,他便如谢道韫说这番话时的神态般,完全不看好刘裕;
宋悲风压低声音道:“刘裕已返广陵去与刘牢之摊稗,策动兵变,把权力从刘牢之手上夺过来。所以桓玄仍未算坐稳了皇位,还得问过刘裕才行。”
谢道韫惊喜的道:“竟有此事?小玄真的没有看错刘裕。”
又皱眉道:“我对小裕的军事才能没有丝毫怀疑,最怕的是他不懂建康的政治,反之桓玄则是这方面的能手。”
宋悲风明白她的意思,目前建康乃天下防御能力最强大的城市组?,如建康的高门全站在桓玄的一方,任北府兵军力如何强大,亦难以攻陷建康。
只看桓玄如此轻易攻陷建康,便知他一早得到建康高门的支持。
宋悲风道:“我要立即赶往广陵,找刘裕想办法,看可否为孙小姐尽点力。”
谢道韫欲言又止,最后道:“大叔路途千万小心。”
宋悲风答应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