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男子的声音道:“为何拖延了两天,才把东西送来?”
听声音,此人的年纪该在三十许间,想不到统领魔门的人,这么年轻。亦使燕飞对他更具戒心,因为在魔门的派系里,讲的不是论资排辈,而是实力。
他同时生出希望,李淑庄该尚未透露与屠奉三的丹方买卖,否则此君便该晓得李淑庄因忙于试炼丹方,致延误了其它事。
李淑庄答道:“为了安抚建康的一众风流名士,我不得不赶制另一批五石散,以应需求。于此非常时期,由于人心不稳,对丹散的需求比平时骤增数倍,使我应付得很吃力。”
燕飞整个人轻松起来,因为任青娓确是料事如神,看穿魔门中人自私自利的性情作风,李淑庄果然没向同门泄露关长春的秘密,管他是天王老子,又或魔门圣君。
男子似在研究李淑庄给他的东西,好一会才道:“这东西是否真的不留丝毫痕迹?否则将会惹起轩然大波。”
李淑庄信心十足的道:“我炼制出来的‘瞒天恨’,服食后保证不会有任何征状,当年匡士谋就是以‘瞒天恨’混入一剂疗治毒伤的药中,交给桓玄,再让桓冲服下,令桓冲一命呜呼。唉!士谋也算倒霉,竟给桓玄来个杀人灭口,更乱了我们的阵脚。”
燕飞听得心中懔然。终于由李淑庄之口,证实桓玄弑兄之事,且是由魔门暗中推波助澜。他虽未听过匡士谋之名,但也猜到大概的情况。此人肯定是奸狡多智的人,被魔门安插在桓玄身边,只恨恶人自有恶人磨,献上毒计反遭桓玄灭口,可说是自作孽了。
那人道:“小美人病况如何呢?”
燕飞虽然早猜到两人会面与谢钟秀有关系,但当这个大有可能是圣君的男子提及谢钟秀,仍不由心生寒意,大呼好险。
李淑庄道:“自谢玄去世后,谢钟秀便因伤心过度,积郁成疾,且情况一天比一天差,最近更曾多次晕倒,如果她忽然病逝,肯定没有人怀疑。”
那人叹道:“如此高门淑女,又是一代名将之后,真令人不忍心加害,真的没有别的方法吗?”
燕飞听得谢钟秀抱恙,先是心中一沉,接着再听到此君一番怜香惜玉的话,不由心中大讶,因想不到这魔门的最高领导者竟有恻隐之心,又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李淑庄缓缓道:“自汉亡以来,今天是我们圣门复兴有望的最大良机,我们绝对不可以错过。桓玄此子贼性难改,垂涎当年王淡真的美色如是,现在对谢钟秀又如是。近日建康谣言满天飞,不住有人问我桓玄是否对谢钟秀有野心,否则为何会如此礼遇谢家?既亲身往谢家拜祭谢琰,又邀谢混共赴淮月楼的晚宴。我虽然极力为桓玄说好话,但纸终包不住火,今晚桓玄又借词往访谢家,如此下去,我也要应对不来。唯一的方法,是要桓玄死了这绦心,请圣君明鉴。”
燕飞终弄清楚房内的男子确是那个圣君,也暗赞李淑庄说话得体,既能向圣君晓以她魔门的大义,又不会开罪圣君,例如指他不该心软,不该有妇人之仁,成大事者岂区于小节诸如此类不中听的话。
圣君道:“此计由我想出来,我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关键。在乌衣豪门中,我最欣赏谢家的风流,实不愿双手沾染谢家子弟的血。”
燕飞目光不由投往远处的乌衣巷,桓玄显然尚未离开,难怪此君有闲聊的心情。也禁不住对魔门的人大为改观,原来他们有如常人般的七情六欲,非泯绝人性的人。当然他不会误以为圣君会因此而放过谢钟秀,因为毒计正是由他想出来的。
李淑庄不以为意的道:“圣君的高瞻远瞩,淑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谢玄成立北府兵后,圣君便预见淝水之战的发生,于是设计了整个复兴魔门的计划,淑庄也因此到建康来闯天下,更令我圣门团结一致。现今圣君的部署已逐一实现,只要桓玄能坐稳皇位,天下将是我圣门囊中之物,我们定要坚持下去,凡事皆不可懈怠。”
圣君道:“我并不像淑庄所说般的神通广大。我慕清流虽能就当时大势趋向,作出准确的预测,可是对局中个别的发展,却是无能为力。比如燕飞的出现、刘裕的冒起、桓玄现在的失控,均为我意料之外的情况。而这些在我掌握之外的变化,恰正是决定未来大局最关键的因素?可知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垣两句话,确有道理。”
燕飞终于晓得这个魔门圣君高姓大名,亦不由心生佩服,此君肯定是智勇双全之士,且非常谦虚,绝不是狂妄自大之徒,这样的人,如果不择手段,才最可怕。
魔门圣君慕清流忽又出其不意的转话题,问道:“桓玄没有迷上你吗?”
李淑庄显是被慕清流的问题突击个措手不及,犹豫片刻后方答道:“还不是丹散累事,鼎房的一炉丹药出了问题,令我不能赴桓玄之约。”
慕清流淡淡道:“淑庄是否有事瞒着我呢?”
李淑庄忙道:“淑庄怎敢呢?”
燕飞暗叫厉害,更从李淑庄答话的语调感应到她发自深心的恐惧,令她害怕的当然是慕清流,由此可知慕清流在魔门中的威势。
慕清流忽又再转话题,叹道:“恐怕鬼影已遭不测之祸,没有他天下无双的斥候之技,令我们再无法像以前般对敌人情况了如指掌,这也是我始料难及的事。”
李淑庄道:“鬼影或许是因事而延误,所以未能于约定时间回来,我不信有人能奈何他,即使燕飞也拿他老人家没法子。”
慕清流沉默片刻后,道:“燕飞加上向雨田又如何?”
燕飞心中遽震,不由得对慕清流的智力作出新的评估。这根本是无从猜测的,但慕清流却是一矢中的,命中确切的情况。
李淑庄震动的道:“不会吧!向雨田岂敢联同外人来对付我们?”
慕清流冷静的道:“向雨田从来都是胆大包天的人,更清楚拒绝受命,形同背叛圣门,而鬼影正是我门圣规的执行者,向雨田觑准我们无暇他顾的时刻,来个先发制人有甚好稀奇的?当时鬼影正追踪燕飞,恰好向雨田亦在边荒集,而只有他和燕飞连手布局,方有杀死鬼影的可能。如果这几天仍末见鬼影回来,鬼影定已遇害。”
李淑庄怒道:“真想不到墨夷明竟会调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慕清流有感而发的道:“正是墨夷明这样的人,方会调教出像向雨田这样的徒弟来。墨夷明无疑是我门数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如此人物,怎会受世俗门规听东缚,尤其他练的是我门至高无上的灵异心法。这叫有其师必有其徒。若鬼影真的命丧向雨田之手,不论燕飞有否助他,已足证明他的成就不在其师墨夷明之下。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绝不可找向雨田算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淑庄抗议道:“圣君!”
慕清流沉声道:“这是我的决定,没有人可以异议。”
李淑庄沉默下去,不敢抗辩。
燕飞对此人又多添几分敬重,这才是超卓之辈的本色,拿得起放得下,只有自己才明白他,清楚他这个决定是多么明智。像向雨田这个人,一旦成为死敌,连燕飞自己也感头痛。
好一会后,李淑庄道:“谢钟秀的事”
慕清流打断她道:“桓玄去后,我会依计行事,此事由我亲自负责,淑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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