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把被他弄昏了的谯嫩玉,放到室内一角,然后到慕清流前方坐下,道:“桓玄输了!”
慕清流目光投往谯嫩玉,叹道:“我很想说燕兄言之过早,但肯定会被燕兄看不起我。唉!做人有时真的很难。”
燕飞道:“刘裕不费吹灰之力便从桓玄手上把广陵拿下来,胜了漂亮的一仗,立时打乱了桓玄进攻京口的大计,扰乱了整个调军的行动,阵脚已乱,可能不用待巴陵陷落,刘裕便攻入建康,若要到那时慕兄才愿承认输掉赌约,不嫌太迟吗?”
慕清流苦笑道:“我从未见过比燕兄你更厉害的人物。坦白说,我现在的确感到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答你。桓玄这小子真没有用,到建康后的表现窝囊至极点,且又轻视刘裕,茫不知刘裕的军事才能和谋略,绝不在当年淝水之战的谢玄之下。唉,我再说得坦白点吧!我看错了桓玄,迷信只有高门名士方能得到建康高门的支持坐上皇座,却忽略了民众的力量。刘裕之所以能在广陵创造奇迹,皆因他得到当地民众的全力支持。”
燕飞道:“这也难怪慕兄,两晋的政治就是高门大族的政治,慕兄从南方当权大族中选人,是最合乎情理的。”
慕清流苦笑道:“燕兄真懂安慰人,合乎情理的另一个负面的说法就是随波逐流,不能脱出陈腐的框框,以致多年心血,一朝尽丧。今早当我听到广陵陷落的消息,弄清楚刘裕攻陷广陵的手段,已向敝门发出全面撤退的指令,至于有多少人肯听我的话及时抽身,则不是我管得到的事。”
燕飞心中佩服,慕清流不愧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明智之士。
慕清流目光再落在谯嫩玉身上,皱眉道:“她应该是来找我的,这显示他们仍不肯认输收手,却不知燕兄因何出手拿下她呢?”
燕飞愕然道:“这是一场误会,皆因我不知道慕兄已向同门发出撤退的指令,还以为她是去见李淑庄,故出手阻拦。”
慕清流愕然道:“淑庄?”
燕飞道:“我们原本有一个对付李淑庄的计划,却因敝方的屠奉三对她生出情意,所以不但打消原意,还会助她玉成心愿。刚才屠奉三去找李淑庄摊牌,而我则在外面为他把风,事情便是如此。”
慕清流沉吟道:“她的心愿是否与五石散有关?”
燕飞点头道:“好像没有甚么事能瞒得过慕兄。”
慕清流道:“淑庄沉迷五石散,在敝门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曾对她苦言相劝,又严辞警告,她都置若罔闻。事实上我深切地明白她的处境,不要看她谈笑间把建康的皇族高门玩弄于股掌之上,事实上她的内心空虚寂寞。五石散或可给她一时的快乐,忘掉一切,但事后也会令她更感生命的不足。”
燕飞道:“我想求慕兄帮一个忙。”
慕清流道:“是否要我网开一面,让淑庄回复自由,追求她一直没法得的梦想呢?”
燕道:“不知慕兄是否有这权力?”
慕清流傲然笑道:“在敝门中,一向奉行强者为王的法则,没有甚么道理可讲,只要我点头同意,敝门的人又晓得是由燕飞你一手促成此事,谁敢说半句反对的话?”
燕飞欣然道:“那慕兄你肯点头吗?”
慕清流双目精芒骤盛,道:“如果我不答应,燕兄会如何处置此事?”
燕飞苦笑道:“我可以干甚么呢?难道硬逼慕兄动手决一生死吗?我希望将来和慕兄再见时仍是知己和朋友。”
慕清流忽然岔开问道:“燕兄的武功,肯定已超越了俗世武学的范畴,臻达天人交感的层次。燕兄是如办到的?”
燕飞坦然道:“那是至阴和至阳的真气交激而产生的神奇力量,既没法躲避,更没法挡格,只看能捱多少招,如果能撑至我真气枯竭,便有可能掉转头来把我干掉。”
慕清流道:“燕兄肯说个清楚明白,我非常感激。唉!原来如此,所以鬼影也无法免难。只是敝门的人晓得鬼影是栽在燕兄手上,便保证没有人敢开罪燕兄,更不要说来寻燕兄的晦气。”
稍顿续道:“淑庄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燕兄可以放心。当然,我还须看她的意愿,如果她有意和屠当家在一起,她必须作出种种安排,令敝门的人没有异议。”
燕飞大喜道:“多谢慕兄!”
慕清流笑道:“事实上说感激的该是我。如果不是燕兄手下留情,嫩玉和淑庄肯定没命,我圣门将元气大伤,现在则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不过怕是百年后的事了。”
接着探出双手,欣然道:“不论将来形势如何变化,我们都是知己朋友,对吗?”
燕飞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和他紧紧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帅府。
议事厅内,刘裕召来众将,除何无忌、魏泳之等心腹大将外,还有孔老大。大家都没视孔靖为外人。
魏泳之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敌人阵脚大乱,吴甫之和皇甫敷的军队,再不敢推进,此刻停驻江乘,并收编从广陵逃回去的败军。照估计在江乘的荆州军,该不过二万之数,战船则约百艘。”
接着又道:“桓玄害怕了,所以不敢倾全力来攻打我们,反把兵力分散,更将军队调往建康城东北的覆舟山,希冀把我军拒于建康之东。”
何无忌皱眉道:“桓玄是否懂兵法之人?如果我是他,便以攻为守,倾全力来攻打广陵,令我们难作寸进。”
孔老大笑道:“桓玄不是不懂兵法,只因他太过爱惜自己的小命,没有大军在旁保护他,他会睡不安宁。”
众人都笑起来,神态轻松。
魏泳之欣然道:“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桓玄已起程往九井山去,准备登基称帝。建康高门盛传桓玄这么急于称帝,是因他迷信命运,认为只要登上帝座,好运会随之而来,一切难题会迎刃而解。”
众人又再次发出哄笑。
接着目光投往刘裕,看他如何决定。
刘裕从容道:“桓玄的愚蠢,省去我们很多工夫,只要再打两场硬仗,建康便唾手可得。”
众人的眼睛全亮了起来。
何无忌道:“桓玄称帝后,肯定会立即发令,命江乘的军队沿江来犯,我们以逸待劳,是否划算些呢?”
刘裕道:“我们定下这个策略的时候,并不晓得桓玄会如此急于称帝,更没有想过桓玄竟把部分兵力改驻覆舟山,在在都显示桓玄心怯了。不过无忌言之有理,以桓玄的妄自尊大,肯定没法硬吞下广陵被夺、桓弘被杀的这口恶气,故定会下令江乘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如此我们将有可乘之机。”
众将点头同意,对刘裕的料敌如神,他们早已心服口服,故绝不会怀疑。
刘裕却是自己知自己事,明白自己正找借口好能早日攻打建康。
将领刘道规道:“吴甫之和皇甫敷乃桓玄手下猛将,能征惯战,如若来犯,将会使用疑兵之计,令我们弄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攻打广陵,还是要攻打京口,使我们兵力分散,难以抵抗。”
刘裕虎躯遽震,道:“对!”
众人都愕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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