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逸叟武维扬经鲍子威这么一抢白,倏的面色一沉,本是背靠神案,面向外站着的,此时身形往旁一撤,侧立在一旁,向鲍子威说道:“鲍香主,你也身为本帮领袖,曾受过本帮老师多少年的慈悲,可知道王法无亲,帮规也是一样。武某自掌龙头主舵以来,一秉大公,没有对不住人的事。鲍香主若以身已入福寿堂,已立于本帮最尊崇的地位,一切行动,无人敢再过问,要这么想就错了。鲍香主你应知身入福寿堂的必是品行端庄,在本帮功高望重,为帮中辛勤效力,应受后辈的崇奉以酬有功,借以鼓励后辈。若是行止有亏,使后辈怎样折服?鲍香主不能正身焉能服众?武某对福寿堂退隐诸公,敬爱不暇,既无微嫌,又无宿怨,不过本帮威信,不能由任何人断送。鲍香主藐视武某,难道连祖师的法制遗规也敢藐视么?鲍香主,若是这么肆意而行,武维扬倒要一秉大公,以帮规戒条来向鲍香主讲话了。本帮主对鲍香主再申前请,还是请向祖师自陈悔过之,鲍香主能够勉从武某之意么?”
鲍子威依然是声色俱厉的说道:“我鲍子威闯荡江湖四十余年,抱定了头可断身不可辱,武帮主若认为鲍某品行威望不值在福寿堂受后辈的供养,我即日退出福寿堂。武帮主若还以为不能称意,我的子威缴还票布,海底除名,这足以为不满意鲍某为人的泄忿了。”天南逸叟武维扬双目一翻,向要命郎中鲍子威怒视了一下,厉声说道:“请天凤堂欧阳香主宣读十大帮规、护坛六戒。”这时内三堂香主面面相觑,知道今日的事实在不好收场,并且若不是当着香主和赴会的西岳淮阳两派,还可给两下略事解说,此时谁也不敢妄参一言。因为武帮主历来言出法随,没有一点商量余地。他既已指摘出鲍香主有背帮规,鲍子威若是当面略陈愧悔之言,也就许可以将就过去。再说帮主今日当着淮阳西岳两派掌门人开坛绝不是为他一人,这一来是拿蛇先拿头,非把他这件事办出结果来绝不肯甘休了。
欧阳尚毅此时听武帮主叫自己宣读帮规坛戒,这分明是要把鲍子威扰乱帮规的罪名扣实了,未容他再行狡展。象本帮十大帮规,护坛六戒,莫说身为香主舵主的不该不记得,就是新入帮的弟子也全记得烂熟,此举是实有用意无疑了。欧阳尚毅赶紧自神坛俯首躬身说声道:“本堂愿遵帮主的坛谕。”可是说完了并不向坛前走,却反走向要命郎中鲍子威面前,用诚恳的面色,低声说道:“鲍香主,我们身为本帮主座,蒙祖师的慈悲,受后人的推崇拥戴,岂可因细微小节贻笑于人。武帮主执掌全帮,他为龙头首座,现在掌着大坞,无论如何鲍老师你要让他一步才好。闭坛之后,我们弟兄自有办法一定叫鲍老师你顺这口气。”鲍子威道:“欧阳老师,你尽力维护之情,鲍某至死不忘。请你不必管了,我已看的清清楚楚,姓鲍的非栽在武维扬手里不可。可是我的子威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把姓鲍的怎样了。欧阳香主,请你赶紧领坛谕,宣示帮规,我鲍子威问心无愧,他又能奈我何。”
天凤堂欧阳堂主还不肯当时走开,又恳切低声说道:“鲍香主,你我十余年的同道,彼此虽没有深交,论帮中的义气,论朋友的交情,也不算远,请鲍香主赏我个薄面,委屈求全,把这场先揭过去。天比树叶长,有什么过节,俟后一样找的回来,鲍香主你就听我的劝吧!”要命郎中鲍子威把头摇了摇,话没出口,不料天南逸叟武维扬勃然震怒,向欧阳尚毅招呼道:“本帮主执掌帮规,不容漠视,请欧阳香主尊重你的职责。”欧阳尚毅知道无法周全,要命郎中鲍子威冷笑一声,向欧阳尚毅道:“欧阳香主,你的一番好意,我鲍子威感激不尽。你总算尽了朋友的义气,姓鲍的存在心里。请你赶紧公事公办,不要因为我找了难看,那可太对不住你了。”欧阳尚毅在这种情形下,也是无可如何,也真不敢耽延,遂长吁了口气,扭转身来,向神坛一拜,遂走到了坛前,转过身来,向外朗声说道:“我们祖师自创凤尾帮传徒布道以来,以坛下弟子日众,订下十大帮规、护坛六戒。凡入帮弟子,全要终身遵守,上自龙头帮主,下至新入道的弟子,稍有干犯,立行处治。立法之严,绝非江湖道上其他帮派所能比拟。本堂奉龙头帮主坛谕,宣读十大帮规,护坛六戒。帮规之意,不过令参与祖师坛的弟子,自相警惕,行止是否有背帮规戒条之处,力自反省;有身犯帮规,未被发觉者,速自检举,求师祖的慈悲,帮主的恩典,从轻处罚。若待他人举发报告,悔之晚矣。”跟着宣读:欺师灭祖、叛帮背道、不孝双亲、贪淫好色、妄杀善良、布道取财、私传票布等十大帮规,及护坛六戒,宣读完毕向坛上一拜,退了下来。
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复向坛前当中一立,厉声说道:“鲍香主,身为本帮老师,有犯帮规,尚不自知愧悔,求祖师的慈悲,怎能再表率后两代的弟子。鲍香主,你还不向祖师前领罪等什么?”要命郎中鲍子威面色铁青,也厉声道:“我鲍子威行为纵有不当,也是在入福寿堂前的事。武帮主,你若这么吹毛求疵,我看凤尾帮中的同道,出身多半是江湖道中人,若连几十年前的事全翻腾一下子,只怕找不出一两个干干净净的。你身为帮主,处断不公,假公济私,挟嫌报复,这种乱命,我鲍子威不能承认。”这一来两下形成僵局,福寿堂首座崔香主见事情闹大了,非落个骨肉自残的局面不可,随即涌身向前,以诚恳的语声招呼道:“龙头帮主,你领袖凤尾帮,素孚众望,今日鲍香主吃了几杯早酒,出言无状。请武帮主以大局为重,把鲍香主交由本座带回福寿堂,容我好好劝戒他一番,叫他再到祖师前及帮主前领罪吧?”天南逸叟武维扬眉头一皱道:“崔香主,我武维扬自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以来,蒙祖师的慈悲,众香主的爱戴,才把凤尾帮整顿到今日的局面。我们身为领袖的,不能以身作则,何以服众?威令不行,威信扫地,武维扬还有何面目参掌龙头。崔香主你的美意我武维扬深感盛情,今日的事只有依照帮规处治,私交友谊,须待闭坛后再论.请崔香主原谅我武维扬,实不敢从命,现在敢以龙头帮主的命令,请崔香主速归原位,毋再多言。”说到这句,一扭头,不再管掌福寿堂首座崔丰崔香主肯听不肯听,立刻厉声喝道:“鲍香主,你敢抗本帮主的令吗?”要命郎中鲍子威毫不迟疑的向上带着轻蔑不屑的神情说道:“挟嫌报复,处置不公,我焉肯心服!”天南逸叟武维扬眉尖一挑,眸子陡露异光,厉声叱道:“鲍子威,本帮主原为保全你的体面,叫你在祖师前掬诚悔过。这种坦白行为,不仅于颜面无伤,足以令后代弟子加重敬长之意。你反倒认为本帮主假公济私,故意折辱,当着祖师神座前,反抗本帮主的命令。鲍子威,你这是自取其辱。来,本帮主重献神香。”跟着一转身,向司香、司烛、掌鼓、掌钟的说了声“伺候”立刻齐答了声:“是!”这边钟鼓齐鸣,龙头帮主已到神案前把这束旃檀香高举,口中祝告道:“弟子武维扬,瓣香再献,叩求祖师的慈悲默佑,弟子虽肝脑涂地,亦要维护本帮威信。弟子若有私心,定遭分尸之惨,神灵在上明鉴愚诚。”祝告毕,随即把手中香插向炉中,退下木阶,向上参拜毕,赶到站起来,面向着祖师神位抱拳举到头齐,口中叱道:“今有本帮第二代弟子鲍子威,违犯帮规,不服训戒,有欺师灭祖之行为,谨请祖师暂赐神符,以全本帮威信。”武帮主祝告完这两句话,竟从神案前绕向案后,到了神龛旁,复又一拜,伸手却把神案上木架上插着的那块色已殷红的竹符取了下来。疾转身返回神案前一站,把这块竹符一举,这一来所有这天风堂中站立的帮匪,上自内三堂,下至服役坛前的小童,全是面带惊惶,赶紧的全双拳抱拢,拱手当胸,低眉俯首,不敢仰视。这时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厉声道:“鲍子威,本帮主自知法不足以服人,请祖师的神符,你可肯接受?”鲍子威虽则怒冲肺腑,只是帮主搬出祖师的遗法来治自己,只得咬牙切齿,从本位走出来,忿然来到坛前,冷笑一声道:“武帮主,你安心摆治我鲍子威,你大权在手,自然任你施为。我若不叫你称心如愿,只怕你无法退坛。我鲍子威自顶至踵全在这摆着,任凭你处治吧?”
这时欧阳尚毅等虽不敢抬头,可也是偷偷的看着,见鲍子威到了武帮主面前,依然立而不跪,暗暗着急。既至又听鲍子威说出这种话来,认定他简直是死催的,这一来只怕杀身之祸必不能逃。遂顾不得许多,赶紧低低向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招呼道:“我们哪能见死不救,快快快,赶紧过去。”说着头一个赶向坛前,闵智、胡玉笙也跟过来。三位香主来到近前,一齐向帮主面前一跪。天南逸叟武维扬身形往旁闪了闪,手中的竹符仍然举着。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说道:“帮主,你看鲍香主是本帮掌过坛的人,今日见了祖师的遗法,依然木立着,足见他是吃醉了。帮主念在本帮的义气,暂时恕过他,容他悔过自新,再来向帮主面前请罪,求帮主慈悲吧!”天南逸叟武维扬嘿嘿冷笑一声道:“香主们若也这么漠视本帮的一切法度,那不如即时解散凤尾帮,火化神坛,倒觉干净。今日的事,我武维扬倒要看看本帮的威信是否还能保全?香主们若认为我武维扬意气用事,我只有自贬龙头,免得把惨淡经营的局面从我手中断送了。”他说到这,扭头不再看那三堂香主,竟向要命郎中鲍子威说道:“鲍子威,你身为本帮香主,有违犯帮规之处,本应从重处罚;姑念过去为本帮效力多年,从轻认罪,由刑堂杖责四十,以全本帮威信!”武维扬的话一出口,所有凤尾帮有职司的香主们全大惊失色!
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是老江湖道,既有城府,复多机智,此时竟自无法挽回这种后患无穷的事。自己认定只要把鲍子威处罚了,反不如把他置之死地,暂时可以没有什么可虑。不过他虽是已入福寿堂,手下尽多死党,我们身负兴帮宏道重责的岂能坐视不救?遂向武维扬说声道:“武帮主,我们同在帮中为祖师昌大门户,荣辱有关,成败所系,不得不再向帮主请求:念在鲍香主以往不无微功,免去杖责。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委屈求全,顾全帮中的义气,若因一念之微而启无穷的后患,实非爱护本坛之意。帮主胸怀远大,还请三思,我们冒昧陈情,还望帮主采纳才好。”天南逸叟武维扬冷笑说道:“今日的事,我武维扬纵然落不义之名,惹火烧身,也心甘情愿。我蒙祖师的慈悲,忝掌龙头首座,力不足以服人,法不足以绳众,足见是我武维扬才力不配执掌龙头主座。香主们若是这么只重情意,置帮规坛戒于不顾,我武维杨只有让贤。”这时外三堂香主薛庸、彭寿山、海鸟吴青也全跪在内三堂香主后叩头,为鲍子威求情。可是鲍子威也真叫人难堪,他若是趁这时虽不便向武维扬输口,正可趁势向这内三堂,外三堂六位香主,稍微表示自己实嫌失礼带累大家,那么也可以稍微挽回一些。可是他越到后来越发的有些不要命了,双手一背,一个劲儿的冷笑,两只眼不住的斜瞪着天南逸叟。
鹰爪王等身为客人本来可以稍微的给他们和解一下,但是天南逸叟已经请过祖师的神符,凤尾帮中一切重要规典,有许多不明白之处,鹰爪王本人尤其不能给他讲情,所以只有一个个沉着面色垂着眼皮,连龙头帮主带鲍子威全不敢看。这时求情的人越聚越多,天南逸叟武维扬却恨声说道:“香主们这么不体谅我武维扬,我武维扬只有始终以帮规坛戒来维护凤尾帮,我虽落了骨化形消,我武维扬也认了命。”说到这,他突然转身,竟奔了神坛前,左手举着神符,到了高大的神坛前,脚踏神坛前上香时所用的木质台阶。这时炉中所上的那旃檀香,才烧到数寸,香烟袅袅,烟光腾腾。这种香最好,烧起来上半截炸开如同一朵盘大的香花。可是武维扬竟自右手一伸,把炉中的香抓起,这一来可毁了。他把这束香抓出炉来,一转身退下台来,脸色可变了:面如白纸,眉目间拢着一片杀机,把这束香刚往上一举,要往地上摔。
内中外三堂执掌礼堂香主薛庸,他本是跪在那里,此时知道要闹出大祸来:这束香只要摔到神坛前,算无法挽回了,立刻非请神刀把鲍子威斩首不可。这种规范,是凤尾帮最惨最严厉的一种制度,任何人不能再阻止。薛庸为利害所关,他是掌着礼堂大典的,哪会不明白?双手一按地,把丹田气一提,用青蛙跃水的轻身术,往地上竟自猛纵了起来。蹿过了神坛前,右手猛把武维扬的右臂弯一抓,口中说着:“帮主,你请最后的慈悲。”立刻,他把这束香从武维扬手中忙给夺出来,那么旺的香火,把薛庸的手面和衣袖全烧了。武维扬才待发作之间,可是这闪电手薛庸,轻轻一闪,已经纵上木台阶,把那束香还入炉内。所有天凤堂内,不管身份高低,全变颜色,欧阳尚毅等知道险些逼出大祸来,再不敢求情了,齐向武帮主叩头道:“求帮主看在兴帮立道之难,还是多慈悲,请传谕施刑,叫他领刑好了。”说了这句,赶紧站起,向跪在身后的刑堂香主海鸟吴青说了声:“吴香主,你还不领谕执行等什么?”海鸟吴青答了声:“是!”他哪还敢再迟疑,向要命郎中鲍子威说了声:“请鲍香主刑堂领刑。”鲍子威见四个司刑向自己左右一围,刑堂师海鸟吴青沉着面色向自己挥手,光棍不吃眼前亏,自己再要和帮主抢白,非吃他们凌辱不可。只有望着帮主一跺脚,恨恨的随着刑堂师海鸟吴青向旁边便门走出去。
这时偌大的一座天凤堂,一百多位江湖道,竟自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天南逸叟武维扬却望着那要命郎中鲍子威的后影冷笑了一声,随即扭转头来向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道:“欧阳香主,那不奉总舵各堂命令,擅自动手邀劫践约赴会的朋友,直到三堂旗令全出去,才把他们制止住。这种扰乱帮规,藐视三堂禁戒,若容他这么放肆,怎能再楷模后辈?欧阳香主,他们现在哪里?”欧阳尚毅躬身说道:“本堂把他们调到坞口,听候帮主的命令。”天南逸叟武维扬道:“令执堂领天凤堂的旗令,带他们堂前听训。”欧阳尚毅躬身领命。这里传令的工夫,鹰爪王等已隐隐听的一阵刑杖扒打之声,按着声音测度,系从天凤堂后传来,已知刑堂就在这天凤堂附近。这时见欧阳尚毅从那正面撤开的巨案上册籍中拿出一纸名单,送到武帮主手中,说道:“这是扰乱帮规,倡乱取辱的首从名单,请帮主察阅。”
天南逸叟武维扬把名单接过去,这时从南边便门进来刑堂师海鸟吴青,匆匆来到了帮主面前,躬身说道:“本刑堂敬遵堂谕,杖责鲍香主已毕,请帮主验刑。”武帮主道:“不用了,你可告知鲍子威,本帮主仍恩准他回福寿堂,棒伤痊愈,叫他赶紧来听训,毋得自误。”海鸟吴青答了个“是”字,立刻退去。鹰爪王等站在北面,南边的便门正在开着,那海鸟吴青才走出门,只见两名司刑搀扶着要命郎中鲍子威正走过来。那鲍子威脸向门这边一偏,鹰爪王等看个逼真,只见鲍子威面如白纸,那刑堂师海鸟吴青似对他说了两句话,那鲍子威作了个苦笑,向里面切齿的怒视了一下,向前面走去。
那刑堂师海鸟吴青转身回来,仍然向自己的本位侍立,跟着那执堂已回来缴令,听他报告的情形是:“所有的人全带到,只有管盐仓的邱李两舵主已然逃出分水关,巡江十二舵上没拦住他,才用信鸽报进来请示。因为这两家舵主既不是走海砂船,又没有内三堂的竹符,所以认为可疑,不过当时没肯就扣留他。”当时这位执堂一报告完,天南逸叟武维扬勃然大怒,向欧阳尚毅道:“西川双煞归附我凤尾帮,原知道这两个恶徒积案如山,江湖道上无法立足,为借我十二连环坞匿迹潜踪。本帮主因为在江湖道上和他们有一面之识,所以明知道他弟兄二人皈依我凤尾帮不是出于真诚,只为他弟兄武功造诣,及水面上的本领,全有过人之处,所以许他入我门户。本帮主更想以至诚相待,生公说法,顽石尚知点头,早晚总能叫他弟兄归心,不料反复的竟这样快。可见他弟兄乖戾成性,深入迷途,难再拯拔。这样恶徒,留在人间也是江湖道上的大患,倒不如早早把他俩匹夫除掉了,免得留在江湖道上作恶。欧阳香主,我们若容他逃出凤尾帮的门槛去,往后只怕效尤的大有人在,凤尾帮威信扫地矣!”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忙答道:“帮主所论极是,我凤尾帮最忌的是叛帮背教,这种行为实难宽恕,请帮主传谕吧!”
天南逸叟武维扬,抬头向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道:“闵香主胡香主,你们赶紧标六份龙头朱札,用信鸽飞递到巡江十二舵总舵洪香主那里,叫他令巡江十二舵所有红旗快艇全数出动外,把这六道朱札留一份执掌。那五份也用信鸽传递奔西路入闽赣两省的要道:青田关、仙霞关、文璞玉溪、怀玉山总舵,我想他绝不敢在本省停留,必然仍回西川。那一带人杰地灵,尚可重整旧时一班同道,大江南北没他们立足之地,只要回西川,他总越不过这五处水旱要路,谅他插翅难逃吧?”天罡手闵智、八步凌波胡玉笙齐答:“谨遵帮主之命。”随即由天罡手闵智走向神坛前,从祖师的神位黄幔前捧下一只朱红的木盘,里面放着一叠黄麻布和朱笔朱砚。胡玉笙香主这时竟令值坛的弟子把那张公案摆在坛左,天罡手闵智很小心郑重的把木盘放在了公案上。这两位香主对面坐下,每人捉起一支朱笔,各取了三块黄麻布,每块上面全标了一行朱墨字。
鹰爪王和西岳侠尼所立处,离着坛前有数丈远,看不见所写的是什么字样,只看出这黄麻布,有七八寸长,五六寸宽,上面有早印就的朱印纹。这两位香主很迅速的把六份写完,由天罡手闵智送到武帮主面前看了看,却由欧阳香主接过去,把这六道朱札叠在一处,转身到了神案近前,登着木阶,就着蜡烛把朱札的右角烧去了一些,赶紧卷起来,退回来交给闵香主。那胡玉笙香主却低声向执堂师彭寿山说了两句话,彭寿山立刻将着两名值坛弟子,从神坛后匆匆走去。不大工夫仍然回来,两名值坛弟子却搭进来一架鸽笼,这架鸽笼有六尺长,却弄成六个隔断,每段里有一只鸽子,毛色不一,每一隔断挂着一只小竹牌。这时胡香主把那六份朱札装在一只细竹管内,从第一个隔断内抓出一只雪羽朱睛俊鸽,把这只竹管用丝带拴在鸽子身上,亲自走到近门处往外一送。眼见这只鸽子两翅一振,疾如箭驶,擦着门头飞出直射飞空。
这里值坛弟子把鸽笼撤去,这一来,所有淮阳西岳掌门人,以及一班风尘豪客,对于凤尾帮龙头帮主的措施,全起了一番敬佩之心。暗赞天南逸叟武维扬不愧为龙头领袖,当机立断,气魄坚毅,有这样首领,凤尾帮哪会不中兴?只是帮匪中许多出身绿林巨盗,实在不容易统率。
且说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发出龙头帮主的朱札,两位香主仍退回本位。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向执堂师彭寿山道:“带唐双青、侯天惠等六名掌舵人,及那姓侯的朋友坛前听训。”执堂师彭寿山答应了声:“是!”立刻走向天凤堂正门门口,当门而立的向外招呼道:“本执堂奉龙头谕,调分水关舵主唐双青、刑堂舵主胡灿、禹门舵主屠振海、桑青、西路华山舵主侯万封,以及曾掌三位岔濠舵的退职舵主石老么,和那位江湖朋友侯天惠,齐至坛前听训。”跟着这位执堂师彭寿山一转身向里走来,后面鱼贯而入的走进七人。
鹰爪王等见所有进来的正是夜袭飞鹫船队,竟用猛烈火攻的一干匪党。不过内中尚少着几人,已知道姓名的有那西川双煞鬼脸子李玄通、丧门神邱宁,和那万山主佟云等,原是这凤尾帮中重要的人物。那西川双煞自知获罪无法贷免,已经逃走,可是那万山主佟云怎么也不见,难道也敢逃走么?那兴风作浪的断眉石老么,紧随在后面。此时竟听出敢情这贼,连舵主的身份全够不上,竟被他扰了个地覆天翻,未免不值。这时一般匪徒被执堂师彭寿山带上坛前,那鬼影子唐双青、胡灿、屠振海、桑青、石老么、侯万封全抢步朝着祖师神坛以大礼参拜。那侯天惠趑趄着随在石老么之后也随着跪拜起来,天南逸叟武维扬却是单单的眼盯着他。那唐双青却首先发话道:“弟子等行事有失当之处,求帮主的慈悲吧!”天南逸叟武维扬面色一沉道:“你们先起来,我和这位陕西的朋友说话。”鬼影子唐双青等一个羞惭的站向一旁。秦中三鸟的首领侯天惠见别人全闪开,自己和武维扬对着面,只得说道:“武帮主,我侯天惠在江湖道上久仰武帮主是位当代的英雄,领袖凤尾帮徒众远布数千里外,不只于是凤尾帮的掌帮的帮主。江湖道上的领袖也只有你武帮主当之无愧,所以我一心来归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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