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大朵大朵的洁白的花开了一园，我坐在花丛里，嘴唇象一瓣青紫色的花，招摇着，笑。

    ——题

    天阴得很，灰青色，茫茫一片。空气压得很低，压进胸口，总有几个喷嚏想从鼻孔涌出来，冲淡这份压抑。踩着落叶安静地走，鞋底与叶子不断悉悉蔌蔌地交流着，似乎在传递一个不可宣告的秘密。

    一个月了，kiat似乎在人间蒸发了，我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时间每天都是悄悄地行走，没有人再跟我提起他的名字。我没有寻他，只是一个人在揣测里编有关他的故事。

    那扇面向街道的窗子，是我失眠时唯一可以对话的伙伴。在每个午夜时分，星星最亮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前，想kiat。他说：当你想我的时候就告诉我，我就会赶来看你。我从来也没有对他说，其实在我没有告诉你的时候，我更加地想你。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的主动，才是我最想要的。静静地看着昏黄的路灯，将黑夜照得深一块，浅一块，象块串了色料子，随便被人丢在大街上，凄凉得透了心。

    当西边的屋檐渐渐现出轮廓的时候，我开始收拾自己散乱的思绪。冰冷的被子透出受冷落的寂寞，时间只是擦着它的额头留下一点痕迹，消失得很彻底。我始终相信该是自己的推也推不走，不是自己的争也争不来。

    kiat从来不向我道歉，即便是在他错得离谱的时候。他只会紧紧地抱着我，不住地吻我，直到把我紧绷的身子吻得松软下来，然后在我耳边不停地说：依，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每次这个时候，我总是闭着眼睛偎在他的胸口，不言也不语，只听他的心与自己的心一下一下地彼此锤打。许多时候我们只能绕过别人的眼神，眼睛紧紧地捕捉着对方，我知道我们的爱只能以这种方式存在。或许我们是两个被上帝惩罚的孩子，只能在它睡着的时候才能偷偷地从门缝里彼此看一眼。

    kiat的失踪，我一直相信会有另一个剧本在开演。

    午夜前，我被无数个有着kiat的梦所困扰，梦里kiat在我的前面若隐若现，我在后面拼命地追着他跑，大声地喊他的名字，他却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不远也不近地走着。然后从四面八方涌来了许多人，先是一个两个，然后是一大群，怒目围向我。我站在人圈里，周围的人群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我捧着头，四处地寻找kiat，不知什么时候，我已失去了他的踪迹，一份绝望紧紧地摄住我的心，我惊恐地大叫起来：kiat，救我！

    当我拥着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关kiat的记忆是印进生命里的，不论时间走得多远，总不会消失。

    傍晚，夕阳穿透医院西侧的树林，落在门诊大楼前的街道上，有一些血黄，混在天色里，映得我的脸有一些不真实。我低着头走着，复杂的心情取代了所有的风景。amey说：已经一个多月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amey，我的老同学，一个医术很棒的妇科大夫，如果不是心疼我，她断不会说出这种有违医德的话来。

    记得那次缠绵后，kiat吻着我的头发说：依，给我生个孩子吧，个子象我，样子象你。看着他唇边的笑，我丝毫找不出真诚的东西。

    我俯下头，不看他的眼睛，笑了笑：好吧，有了孩子，你想怎么养我？

    kiat说：在我的别墅前面有块空地，我们可以种些菜，再种些粮食，如果可以，再养些小鸡小鸭

    kiat把我的幸福密密地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我知道，他从来不会对我倾泻一丁点儿，而我以这种形式消耗着自己的生命，直到它归于尘埃。

    人生本就是一场剧，什么时候播插曲，什么时候落幕，都是那样的悄无声息，让人不能设防。

    当在医院街道的拐弯处迎头碰上kiat时，我知道生活就是这样的温情，它会将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东西从落满尘的角落里倒腾出来，暴晒在阳光下。

    kiat一边搀着太太的手臂，一边小心翼翼地说：“你看你，也不小心点，行不行啊，要不我背你吧？”旁边的儿子拍着手说：“对啊，对啊，这主意不错，妈，就让爸爸背你回去吧，你看你的脚挪一步得10分钟。”太太拍拍儿子的头，瞅着kiat说：“不用了，我这么重，你爸爸怎么能背那么远？”

    一抬头，kiat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我，原本充满怜惜的脸呈现出不自然的神情，随后他没有再看我一眼，象陌生人似的，那样从容地从我的身边走了过去。

    有些东西原本上不了台面的永远就上不了台面，只能以一种隐藏的姿态存在。情人如此。一种悲凉的选择。

    “依，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昨日的对话还在耳边回响，如今故事已经有了一个的结局，只是这个结局毫无意义。

    我追上kiat，对他说：“先生，你丢东西了。”

    “什么？”kiat惊愕地盯着我。

    “心行走的迹痕。”我看到大朵大朵的洁白的花开了一园，我坐在花丛里，嘴唇象一瓣青紫色的花，招摇着，笑

    很远很远的过去，有人在说：依，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嗯？我在哪里？

    你在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