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的沉沦与升华

    　　文艺是文学与艺术的统称，包涵了极为丰富的艺术形式。然而，在时下的社会认知系统中，对文艺的理解更多局限于影视、话剧、音乐等表演性质的艺术形式。这就使得话题变得沉重了。由我这个不习惯严肃的人来讲严肃的事情，很是令人吃惊和同情。我试着也以狭隘的眼光来看待“文艺”忽然觉得“文艺”本身更值得同情。

    文艺的沉沦与升华经历过许多个阶段，从诗经的整理编撰到“焚书坑儒”从汉朝的儒道之争到上世纪初的“新文化运动”文艺始终像一个没娘的孩子，要么是自己站起来，要么是被踢翻在地。近年，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商业意识无孔不入的特性也对文艺形成了强势侵略，文艺由“大文艺”沦为“表演文艺”打着艺术探索的旗号，行货卖甚至乞讨之事，几与“莲花落”同质了。我不是个喜欢空口白话的人，有例为证。

    先说电影。中国的电影起步很晚，眼下却大有“超英赶美”之气势，所谓的“大片”争相出炉，不吝巨资，打造出一部部色彩艳丽、情节粗劣、脂粉弥漫、裙带飞扬的视觉垃圾，配合媒体宣传的地毯式轰炸，成功捕获观众的眼球和钱袋之后，留下一堆堆废胶片，批量送往废品收购站。此类电影的典型代表作如十面埋伏2046等，无一不是以色彩的杂糅、光影的交错、视角的迷乱来替代电影本身应具有的情节之美和人性之美。

    盲目追捧形成混乱而需求膨胀的市场，鼓舞了商业制作的勇气，这也算符合市场经济规律，而更可怕的是另一类：抖露民族的伤痕去吸引眼球，肆意篡改历史题材甚至经典剧目，高度曲解“拿来主义”精神，但凡稍有卖点，即加以改造，用来换钱。“戏说帝王”系列以及改编名著（如雷雨）之风便由此泛滥。大多观众逆来顺受，掏空口袋换取胃肠的阵阵痉挛和恶吐后，顶多牢骚两句、吃个健胃片了事，却有慧眼如炬、骨气稍硬者，拒不接受，引发市场的抗拒反应。粗劣招数行不通了，便又加以变通，借助发扬或拯救传统文化的名义，挂羊头卖狗肉，掘地三尺，将传统文艺形式进行再加工，流水线般批发所谓的“新艺术”去岁炒得沸沸扬扬的著名音乐作品地图，便是此例，且不说其艺术革新的勇气，单说“拯救”事实上对传统民间音乐已经构成严重的破坏了。在市场的指挥棒效应下，连以保守著称的戏曲都未能幸免，桃花扇采用京昆合演，是创新还是哗众？是升华还是沉沦？单说国粹京剧，竟流行起西装登场了，弃了花翎高靴、脸谱粉妆，便再不是那个味儿。然而，市场需要它简化、媚俗，它便把持不定，随波逐流了。

    在商业炒作之下，所有的艺术沉沦无一例外，都打着升华的大旗，连一向洁净的文坛也沦为商品经济的牺牲。经典名著换上精致包装，剔除典籍的意义，与金币、邮票一起，当收藏品卖；淫秽、暴力、小情调充斥了作家的脑袋，畅销书作家冠冕堂皇，固守纯粹的老作家非死皆伤；借着“新思维”的名义，放胆说“性”又涌现出一批靠身体写作的美女作家来，更有“八零后”以其稚嫩为卖点，最终为媒体捧杀。黑格尔说“存在即为合理”市场需要这个，有人花钱买，便要有人卖，文人也要吃饭对不对？

    这一切的“合理存在”造就的文艺沉沦都是可以原谅的，而唯一不能原谅的是，偏偏要在沉沦的同时戴上一顶“升华”的花帽子，就像一个误入泥淖的人，至死，也要无耻地微笑着，把失足说成行为艺术。

    2005。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