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归途所见

    　　1）雪原

    它白得干净。白得巨大

    又空旷。

    陈旧、破败的平原，生长在平原之上

    穿着冬天赐予的华服。

    而远处开始融化的雪，裸露出斑斑的黄

    仿佛一块破抹布被不经意扔在了地上。

    2）村庄

    我依稀看见村庄

    村庄里的人们，守着死去多年的树木

    燃尽自己残留的根。

    把红纸糊在门脸上，把腊肉放进锅中

    把天空中纷飞的面粉，装进幻想的粮仓。

    他们和村庄一起，渐渐低过地表，并且睡着

    呈现一块苔藓的陈旧和斑驳。

    3）安逝

    水渠躺着雪的尸骨

    仿佛要告诉我们，这里曾经发生

    的冬天，并不遥远。

    小庙在山坡，远离烟火。举着纸幡的人

    停了响器，转身回去。

    逝去的人们，安祥地闭着眼睛。

    当车子掠过，这一切

    都和雪花一样消失在冬天；

    而我们经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4）白杨

    我当然把它看成高贵的。

    白杨在雪中，站得很高

    宽容一只喜鹊的栖落，并不能使它渺小

    也不能使它崇高。

    归途，八百里

    八百里的月色

    融不了前夜落下的雪。

    八百里外的母亲，夜半醒来

    念着我的乳名。

    八百里外的路上

    我仍是她年幼的儿郎。

    2006-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