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

    河流环绕我们

    1）

    昨天，沿着邮路

    你要用温柔的鞭子，赶一头风干的牛

    向南走。

    “满洲里的牛肉干真好，一小块

    抵得80公斤的水草。”

    2）

    这个早晨，白鸽子从窗前飞过

    它的眼睛让我看到你。

    “喜欢麻辣味儿的吗？”

    你热乎乎的话儿刚刚出口，就攥成温柔的小手

    把我弄皱。

    3）

    亲爱的，我拒绝回答，拒绝

    那头缓慢向南的牛。非我不识水草之美

    牛肉之肥。在海拉尔河的腹地

    你若是熬制奶茶的女人，我便是那牧牛人

    生一群羊毛一样温暖的孩子，把一座毡房盖进春深

    河流环绕我们。

    被泪水击中

    在去往满洲里的途中，加油站外

    有小风，把呼吸中的云朵吹上天空。

    我们开始潮湿。

    我只不过探问你的归期。

    我小心翼翼，提前翻开明天的日历。

    你哭，为埋伏已久的幸福。

    面对它的进攻，我们是手无寸铁的孩童

    紧紧拥抱着，低眉、投降、弃城

    飞奔着迎向黎明。

    内心暗藏自由的欢呼。

    当冬天来临

    秋深了。

    树木脱尽了衣服，赤裸着灵魂迎接幸福。

    落日牧场的黄昏一天天短下去。

    打草机，睡了。

    在这个冬天来临之时，我将枯萎。

    你在地图以北，面朝南方

    模仿候鸟的动作，画下一条飞翔的轨迹。

    有一个早晨，当我醒来

    你身披洁白的雪花，从北方飞来。

    2005-10-19

    当太阳升起

    每天早晨，他准时路过

    东风渠，宿醉未醒的乱伦者

    呕出绿色泡沫。

    ——大雨才能还其清白之身。

    其实，心里一直有雨下着

    像是身体内的某个秋天不小心漏了

    毛孔排出污浊。排出黑。间或

    有幸存的星光夺路而出。

    八点钟，他准时路过

    东风渠公园仍在建设中，新栽的植物

    根尚不能守住泥土，被雨水冲刷、带走。

    阳光是乌云的私生子，藏于怀中。

    他看见体内的雨水倾泻而出

    迅速回到天空。

    交通银行大楼灰暗臃肿的躯体坐在雨中

    额头高举大钟。每逢准点，奏响东方红。

    2005-10-21

    蚂蚁

    ——写给生日前夜

    他渴望一场暴雨，将梦砸碎

    让流浪的床找回身体。

    凌晨2时，他梦见一只蚂蚁

    悬挂于黑暗，用雨水洗刷自己：

    白亮的雨线，割开器官

    无声之刃来自于水，终将回到水中

    终将使之回到最初的洁净。

    他清醒，如获圣谕：

    粗暴也是一种简单。以刃加身

    剖开疼痛，剖开尘世之暗。

    蚂蚁，大地的孤儿

    出生就被遗弃，无人知其来日

    也无人知其归期。

    2005-10-21

    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穿越秋天

    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穿越秋天，穿越广场

    的风，让身体摇晃。

    穿越整个城市，所有的道路宽阔、笔直

    没有秘密。

    我和我的少年在人群中相逢。

    和风一致的步子，一路穿过城市

    ——婴儿车滑过街口，所有的车轮为之静止。

    在西区，老楼房睡着，绳索上晾晒的小衣裳，打篮球的孩子

    反复命中篮框。

    一片叶子（被幸福击中），晕倒在回家的路上。

    2005-10-24

    喜鹊飞过天空

    又看到喜鹊了。

    这个早晨，在经三路，喜鹊飞过天空

    让我喜悦。

    我又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过——至少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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