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送来秋天
夜晚,回到薄被的温暖
我有一百种情绪,都与棉花有关
——许多年了
在短日照的城市,拥紧棉花
挨过冬天的人,成为耐旱抗寒的作物
出苗、吐蕾,摇响清脆的花铃
八月,在它体内种下洁白
阳光耀眼。棉花的温暖存在多年
那些饱满的桃子,吐絮、开花
吐出无风的晴天
棉花主义时代,纤维的长度
等同于幸福——“如果睡眠是草场
我要娶一个有100头牛的姑娘
如果睡眠是棉花田,我要做个摘棉的人”
2005-8-18
秋雨
秋天了。你的长袖衫
走出衣柜,和肌肤相亲
它有紫红的生活底色,一溜
横纹,像时间的火车飞过
压出轨迹。八月下旬
裙子和美腿离开我们
十里长的秋雨,几十里长
的秋雨,还在家乡,絮絮叨叨
满嘴土腥味。牛毛一样的温暖
灵魂久安。相爱的人,在伞下
走得更近,直到黄昏。你看到
菊花开在水杯里,月季花
开在雾气里,隔着一窗的烟雨
东风渠被镶上毛玻璃。十里长
的秋雨,像肉里长出的软骨
好季节,麻雀蹦跳着,在水洼里
照见自己的影子。它们捡拾雨滴
(或者别的什么)湿了小嘴
2005-8-22
恐惧
有时候做梦,你
会梦见自己,梦见在我肩头
抖动身体。这时候出现许多人
满脸惊惧,高喊:它来了,它
来了
你说害怕。你说我说我也害怕
你感觉它很有力,没有形体
好了孩子,你看,这个梦
一点儿也不好玩,我没能
成为勇士,很潇洒地拔剑
我没能骑快马,带你逃回草原
沙葱煮肉,清泉濯足,生一群野孩子
它不是脏东西,不是鬼,不是神
不是撒旦。小基督徒,你的圣经
让生活干净,召来雷声和闪电
的鞭子,驱赶黑暗。可是。这个梦
一点儿也不好玩,你的世界
在我的肩头塌陷:它——来——了——
2005-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