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遥远的北方来
听说她从遥远的北方来。一双冰上舞蹈惯了的鞋子。
在她的身后,一条浮冰的河水轻轻走开。
她缓慢地收拾行李,带着情绪。她将自己的少女时光也打进包里。
最后一次转身回望,最醒目的那扇窗子。
慢慢远离,成为记忆。她带走一把断齿的梳子。
十六岁时有个男孩用桃木削的。她每天坐在窗前等他走过。
最长的那一列火车。最长的那一节车厢。
最长的铁轨上奔跑着最长的等待。
其实只是一片雪花悄悄飘落下来。
在北方以南,一个女孩子生长成一株植物的静态。
一双眼睛的温度
少年骑着飞快的单车。午时的阳光开始发亮。
头发上沾了些风的气息。离咖啡店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他似乎看到一双鞋子踩着节拍走过来。他学着等待,一边喝咖啡。
马路就在窗子外面。他盯着门的方向,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他遇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以及美好。
北方鲜有的轻灵水色。婴儿眼中活灵活现的神采。江南雨水的透明。
他是这个城市里典型的陌生人。来过了走过了又来了。
他其实不懂得,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很温暖。比如说:
“在一朵北方的雪花慢慢消融成水的日子童话就开始发芽。
有时候一双眼睛的温度,不管来自哪个角度都像春水一样。”
当她坐在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
她听到内心深处关门的声音。有一盏灯比往常亮得早一些。
通常她排版的时候很快乐。她乐于指挥这些字符组成明天的一张报纸。
黑夜总是将温暖拉到弹性限度之外。
灯争抢着冲她眨眼睛。公交车站就在马路边上。
关掉电脑的那根手指这个时候已经安全地躺在口袋里。
当她坐在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在她的嘴唇上停留着一些沮丧。
这个时候,一只急于扑向温暖的鸟开始在夜风里转向。
其实回家的人都是柔软的孩子。在一扇熟悉的窗子背后亮着灯光。
她将永远不能够了解这个城市里温暖的深度和宽阔。
在寒冷和孤单伏击她的时候被一双温暖的眼睛悄悄阻止了。
所以她坐在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上慢慢地睡着了。
所以她是个快乐的孩子。她把快乐传递给另一些人。
2005。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