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咬着东华宫秘制小糕点,只觉没滋没味。
恹恹不得劲,心中仿佛空落落的,细究,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几日都没有什么新鲜事,很无趣。
她托腮望着窗外,大半天,也不见日影移动一二寸。
大宫女经过回廊,压低了声线,拉着相熟的侍卫长老赵耳语“云姑娘神情着实冷倦,怕是寂寞得紧。”
老赵摆手“这种话,日后可莫要再说,殿下听到可不得了。”
大宫女幽幽叹了口气“忘了自己思念着谁,这滋味,想也不好受。”
老赵牙疼“让你少看些话本”
这一人声音压得极低,不曾想云昭强化过五感,听得清晰分明。
云昭“”
她才没有思念那个鬼
那么讨嫌的鬼,有什么好想的。他不在,她才省心。
用过午膳,晏南天回来了。
这几日又要应付群臣,又要在皇帝面前演戏,他颇有几分心力交瘁。
面色苍白了些,眼睛倒是亮。
遥遥见到云昭坐在窗畔,他三步并两步越过中庭,踏入寝殿,把草拟好的下一轮祭祀名单拿给她看。
云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懒懒接过来,虚着视线,匆匆扫过一遍。
她抬眸瞥他“怎么连方香君都没有你这人选不行啊。”
晏南天“”
他扶额道“要玩这么大”
“不然呢。”云昭无语,“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我的宿敌们一波带走。喏,谢家那个,赵家那个,王家那个,就平日跟方香君凑一块的,还有她们的联姻对象,通通添上去。”
晏南天“”
这是动了半个朝堂的宝贝命根子。
云昭冷眼瞥他“晏南天,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她拎起手指,敲了敲那份名录。
“弄这个不就是为了得罪人着紧的人你不动,动些阿猫阿狗有什么意思”
晏南天抬了抬双眉,深吸一口气“”
能这么理直气壮公报私仇的,世间也就只有这个小魔王了。
他苦笑着揉了揉额心,温声向她解释“上来就动这等权贵,我怕父皇起疑。”
云昭蛮不讲理“让你写,你就写。怎么,你不敢”
晏南天叹气“有何不敢。”
他扶膝起身,取来金墨,挽起广袖,磨墨,蘸笔。
云昭忽地笑了笑,从笔架子上取下另一支鹤笔,放在指间,左转一下,右转一下。
总不如某人行云流水。
“啪。”笔掉了。
她很不高兴,把笔尖放到墨砚里沾了沾,在案桌上乱写乱画。
晏南天拿她没辙,把手里的名录挪远了些,以免被污染。
他在名单上添加了
一行沉甸甸的名字。
拿在手里,重如泰山。
云昭扯过名录扫一眼,还算满意“行了,找个机会把名册不小心泄露出去吧。”
晏南天“”
他只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
这一招,拉人下水不说,进可攻,退可守,相当阴险。
晏南天唇角微抽,表情复杂“云小昭,你哪学来的这些。”
云昭眯着眼笑。
还能是哪学来的。
她看了那个家伙在北天的发迹史。那家伙,隐姓埋名潜到敌方阵营,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种种手段用得是炉火纯青。
她这个人,很会举一反三。
她弯起眉眼,一脸得色“话本子”
晏南天“什么话本子”
“人皇传。”云昭无辜地眨了眨眼,“你连这都没看过”
晏南天默默掐住掌心,垂眸轻笑“哦,没看。”
云昭笑吟吟“我回头找给你看”
晏南天微笑婉拒“最近忙,再说。”
“哦。”
她愉快地拈起鹤笔,“呼嗡”一转。
忘了方才蘸过墨,“唰”一声,往晏南天脸上斜斜甩了一串墨点子。
云昭“噗哈哈哈”
晏南天“”
深吸一口气,起身,忍气吞声去换洗。
下一次祭祀在三日后。
名单泄露,各家高门权贵关上府门都开始发疯。
好几位老臣脸上都给挠出了血印子叫你反对陛下的事,这下可好,要被杀鸡儆猴。
方老丞相顾不上避忌,私下邀了大都尉秦真见面。
“开门见山吧,秦老弟。”方渐遗额角贴上了膏药片,一脸病蔫蔫,“你说,六殿下此举,究竟是为了铁血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还是逼我等站队啊”
秦真轻轻拂着茶叶沫,沉默不语。
半晌,缓声开口“难说。”
视线相对。
一个文臣之首,一个掌握京都防卫,能走到这个位置,谁不是人精。
方渐遗冷笑“他倒是进可攻退可守,总不能我等冲锋陷阵。”
秦大都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杯盖“失火一案疑点重重,我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分心乏术,许多事情不大顾得上。”
目光交换,方渐遗缓缓点了下头。
两个大佬达成一致,京都立时流言又起。
这一回的流言更不简单了。
一件件史实,一个个证据都血淋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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