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今日过节,阿笙不想同爹爹起争执。
阿笙拎了拎手里头的两个袋子,比划着,“爹爹,这是孙伯伯给我们的熏鸭还有鸭片,我先拿去厨房。”
“不急,熏鸭同鸭片都是熟食,放个一时半会儿的,又不会坏。”
方庆遥拉着儿子的手进屋,“阿笙,那你见了那位郑小姐,你们两个可有说什么话还是只是打了个照面,人家就躲开了”
阿笙一听,爹爹大有要追着问的架势,将手中的两个纸袋交给爹爹,忙比划道“爹爹,我,我想上茅房”
方庆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
他问人家女孩子的情况,结果跟他说要上茅房
亏得他这个当爹爹的对相亲这事足够上心,要不然指望阿笙自个儿,他怕半截身子入了土,都未必能抱上孙子
方庆遥嫌弃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方庆遥在厅子里,等着儿子回来,茶都喝了半壶,他自己都想上茅房了,都没等到阿笙回来。
听见厨房里有动静,寻着声,瞧见厨房灶台的柴火在烧着,阿笙背对着厨房门,站在灶台前,在洗猪蹄,洗尽了猪蹄,冷水下锅,加入生姜将其焯水
因着年轻时常年在厨房工作,站着颠勺,一站很有可能就是大半天。上了年纪之后,方庆遥的腰便不大好。
府城有补猪汤可补肾强腰的说法,今日过节,阿笙便打算炖一锅猪蹄汤,给爹爹补补。
这猪蹄汤,阿笙还是跟爹爹学的,是爹爹的拿手好菜。乔伯伯也会做,不过乔伯伯熬猪蹄汤,喜欢加料酒,他的口味随了爹爹,喜欢做清汤。
将焯水过后的猪蹄捞起,放入已经烧开的砂锅里,加上他早上出门前便给备好的淮山、枸杞、党参、山药这些配料。
猪蹄汤要煮个两三个小时才能出锅,阿笙便将砂锅的盖子给盖上。
回到灶台前,又是一通忙活。
方庆遥原先面带笑容,欣慰于儿子的长大,瞧着瞧着,眼圈渐渐地有些红。
想起阿笙小时候,有一回他生病,实在下不来床。阿笙便一个人来到厨房,给他熬了粥,还炒了几样小菜,端到他房里来。
那个时候,阿笙那个薄情的娘亲早就已经抛下他们爷俩走了。可怜阿笙那个时候,都没有灶台高,还是站在的凳子上,给他生火熬粥。
一晃眼的功夫,阿笙都是个大小伙了。
早上买的黄鱼,养在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阿笙走到水桶边,打算将鱼给捞起,做清蒸黄花鱼。
阿笙只是看着师父做过,自己还没完全上手做过。
阿笙一开始单手捞鱼,没成功,后面试着扎着马步,稳住身形,两只手去抓黄鱼,还是被鱼从手心里溜走了。
阿笙纳闷,平日里瞧阿泰他们从水桶里头捞鱼给乔伯伯,明明都是一抓一个准的,怎的到了他这
里不行
当爹的瞧不下去了,走了进来“这样可不行,这摸鱼也有摸鱼的技巧。眼睛要先看准,速度一定要快”
方庆遥说着,一只手将鱼伸进水桶里。
沾水的手从水桶里出来时,手里头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新鲜黄鱼。
阿笙当即竖起大拇指,aaadquo爹爹厉害。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方庆遥走过去,将鱼放在砧板上,把头一点,睨了儿子一眼,“行了,先处理鱼吧。”
走到一旁,用布将手擦干,舀水洗手时,神情止不住地得意。
平日里阿笙在厨房忙,方庆遥则都在大堂忙着招呼客人,或是在柜台前算账,也没什么时间去厨房看看,这会儿瞧着阿笙熟练地将鱼放血,去鱼鳞。
心想,孩子到底是长大了。
等阿笙娶了老婆,以后夫妻两人一起管店,他就彻底可以休息喽。
想到这里,方庆遥便是身子都轻快了许多。
洗净了手,方庆遥对阿生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中午简单地烧几个菜就行,省得吃不完,浪费了。菜要是还有多,就先留着,明后日煮宵夜吃。”
既是出于节俭,也舍不得儿子太过辛苦。
烧菜的辛苦,半生都在灶台忙活的方庆遥自是再清楚不过。
阿笙最后端上五菜一汤。
鸭片是现成的,只要摆盘便好,其他都是阿笙现做的。
对于他跟爹爹两个人来说,已然算是丰盛的了。
两个人过节,虽说没有其他大家庭那样热闹,倒也温馨。
阿笙将筷子递给爹爹,端着碗坐下后,便一脸期待地看着爹爹。
方庆遥一道道地尝过去,一一点评,“嗯,这猪蹄炖得不错,孙掌柜的鸭片确实不错,倒是你今天的这道凉拌鸡丝好吃,味道正。就是这鱼腥味还得去一去。还有,得再烧得久一些,你看里头,还有一些没熟。”
方庆遥夹开鱼腹上的嫩肉,里头有一点点透明,说明没有完全烧熟。
阿笙仔细一看,还真是。
原本听爹爹夸他猪蹄同凉拌鸡丝不错,很是高兴,一看见爹爹挑出没有煮熟的鱼肉部分,神情难免有些沮丧。
他每个步骤都是按照乔伯伯平时的步骤去烧的,就连火候也都注意了,竟还是没能完全烧得像师父那样美味。
阿笙将鱼端起,跟爹爹比划着,“我再去烧一下。”
方庆遥点了点头,留意到儿子黯淡的神色,笑着对阿笙道“没烧熟,再去锅里过一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这做菜呐,跟其他的事情一样的,每一次的失败,都是一种经验。
等往后呢,你累积失败的经验多了啊,自然失误就少了。哪个厨子没烧砸过锅呐”
阿笙听了爹爹的话,用力地点了脑袋,“嗯,往后我一定更加用心学。”
“你已经很用心了。只是有些失误是难免的,就是需要用经验去累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去
吧。你看,你这猪蹄,就烧得很好吃嘛,特别入味。”
孩子是自个儿自小拉扯长大的,阿笙在厨艺上上不上心,方庆遥这个当爹的,自是比谁都清楚。
儿子已经够努力了,方庆遥只担心阿笙会给自己太大压力,反而过犹不及,在指出阿笙那碟黄花鱼的不足之处之后,十分捧场地舀起碗里的猪蹄汤,喝了一大碗。
这猪蹄汤,阿笙本来就是特意为爹爹做的,爹爹喜欢,阿笙自是比什么都高兴。
阿笙将黄花鱼重新倒入锅里,过了一遍。端着菜回来,爹爹桌上开了一坛桂花酒,还有一瓶雄黄。
雄黄酒不宜多喝,阿笙瞧见,爹爹是将雄黄酒兑的桂花酒。
每回爹爹只要喝醉了酒,便容易耍酒疯,阿笙一瞧见爹爹喝酒,心里头便有些紧张。
忙将黄花鱼给放回桌上,阿笙把手捂在酒杯上,朝爹爹摇头,表情严肃地道“爹爹,马伯伯说了。您现在的身体,不宜多饮酒的。”
方庆遥有风湿病,不宜多饮酒。
“爹爹今儿心情好,放心,爹爹不会喝多。来,阿笙,你也陪爹爹喝个几杯。”
阿笙才不信爹爹的这一句话。
方庆遥对于自己喝醉会骂早年离开自己的妻子,还会大骂阿笙这件事全然没有任何印象。
每回都是酒醒后,便将醉酒时耍酒疯的过程给忘个一干二净。
阿笙不放心爹爹,也便没有陪着一起喝。
他要是醉了,谁照顾爹爹
方庆遥果然喝起酒来,就没有节制,半瓶桂花酒都见了底。
后头还是阿笙趁着爹爹不注意,将雄黄还有桂花酒都给藏起来了,他爹爹才没有闹着要继续喝。
好在,这一回方庆遥可能是心里头真的高兴,喝醉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耍酒疯。
阿笙见爹爹这回喝醉了,只是趴在桌上说醉话,多少松了口气。
“爹爹,我扶你回房”
阿笙在爹爹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当爹的喝得太醉,眯着眼,看了眼儿子,反手在儿子肩上重重地拍了拍,“阿笙好阿笙啊,等往后你娶了媳妇,再给爹爹生个大胖孙,接过爹爹身上的担子,爹爹就可以就可以彻底,享,享福。”
阿笙“”
阿笙疑心,爹爹是掉“孙子”里头了。最近不是催着他成婚,便是憧憬着抱孙子。
也不是每个人都,都要娶妻生子的
他听说他那个失踪的小叔,人家就是没有娶亲。好像后头去部队从军去了。
那样,也很洒脱啊,还可以为国为民。
他可能没有小叔那样的雄心壮志,他的心愿是要是能把长庆楼长久地经营下去,开到省城去,让长庆楼在他手里发扬光大,爹爹日后当真可以享清福,他便心满意足了。
方庆遥说了会儿醉话,便趴在桌上,彻底不省人事了过去。
阿笙只
好扶着爹爹,步伐踉跄地扶爹爹回了房间。
给爹爹盖了被子,听见爹爹的呼噜声打起来,阿笙这才轻声地走出房间。
离开房间前,阿笙确认爹爹睡得很香,这才关上房间的门。
阿笙去了厨房。
他将剩下的半锅猪蹄给盛在大碗里,又用另外一个碗给扣上,拿来食盒,将这半锅的猪蹄汤,装食盒里头。
手里头拎着食盒,阿笙去了凤栖街。
他既是拜了余虞爷爷为老师,今日过节,总归要去探望一下老师。
今日端午,阿笙以为会有许多商人或是权贵,前来春行馆,给二爷送礼,问好。春行馆外头亦定会像昨日那样,车水马龙。
出乎他的意料,春行馆大门紧闭。
阿笙眼露迟疑。
莫不是,二爷外出去了
便是二爷外出,府内应当留了丫鬟或者小厮看家。
这阿笙犹豫片刻,到底还是提着食盒,走上阶梯,敲响门上的铜扣。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隔着厚实的大门,阿笙听见福旺扬高的声音。
阿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福旺是二爷的贴身小厮,福旺在家,说明二爷多半也在家中。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见是阿笙,福旺惊喜地瞪大了眸子,“阿笙,你今日怎么来了”
对阿笙直呼其名这件事,福旺总是很难改。
没法子,他以前同阿笙太熟,叫习惯了。
见阿笙手中拎着食盒,福旺眼中的惊喜转为错愕,“二爷今日没有点长庆楼的外送啊。”
又纳闷地问道“阿笙,你们长庆楼今日没歇息么过节也不歇息”
阿笙弯起唇,比划着解释道“店里今天是没有开。这里头是半锅红烧猪蹄,是我自个儿做的,爹爹说味道不错。
我想着,今日过节,就过来送一点给老师、二爷还有小石头尝一尝。如果你跟福禄想吃,回头我也给你们做。”
福旺将阿笙手中的食盒接过,领阿笙进屋。
一面走,一面对着阿笙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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