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留阿笙在他办公室吃午饭,阿笙还是婉拒了。
中午本就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大家在忙,他却在二爷的办公室吹着风扇,吃着好吃的,未免太说不过去。
谢放撑着伞主要是给阿笙遮阳。
他转过脸,“今日真是多谢少东家。”
阿笙咬着唇,睨了二爷一眼。
二爷又取笑他。
其实他同二爷说的了,让二爷不必送他,结果二爷还是坚持要送他出门。
“长庆楼开在长宁街的长庆楼么”
“新东家竟然请了长庆楼的师傅过来给咱们熬绿豆汤喝吗”
“啧,便是一大锅绿豆汤,又能值几个钱不发工资,施以这种小恩小惠就收买你们的心了是吧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
“那也比前东家一口白开水也没请咱们喝过来得强。再说了,新东家答应了咱们是今天做完工便发,现在一个上午都尚未过去,你着什么急”
“你不着急,那你到时候可别去领。”
“是你信不过新东家,你到时候别去领薪资才对吧”
几个工友说着说着,吵了起来。
没有人认出,他们口中的“新东家”,此时就打他们的边上走过。
阿笙担心地去看二爷,比划着,“工人们现在是对二爷有误会,二爷您千万不要放心上。我相信,时日一长,工人们定然会清楚二爷的为人。”
谢放“是么”
阿笙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谢放将脸凑近了阿笙一些,笑吟吟地问“那阿笙觉着,南倾是什么样的人”
阿笙呆呆地望着伞下,二爷愈发趋近的俊逸脸庞。
脸颊滚烫。
二,二爷自是,自
是极好,极好的人。
“二爷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阿笙手上比划着,神情认真。
竭力让二爷知晓,他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
谢放盯着阿笙的眼睛“展开说说。都哪儿好”
阿笙被二爷这么瞧着,只觉脸上都要煮开一般,满面通红。
他自是觉着二爷哪儿,哪儿都好。
可,可这让他怎么展开说说,说他有多喜欢二爷,在他眼里,二爷什么都好,无一处不好么
好在,工厂大门就在前头了。
阿笙大大松了口气,同二爷打着手势,“二爷您回去吧,我自己出去叫车。”
“方才阿笙还说南倾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会儿却又一副急着摆脱南倾的模样。莫不是方才的很好,很好,只是哄我的么”
说着,谢放不但转过了头,低垂着眉眼,便是语气也低落了下去。
阿笙着急地轻拍了拍二爷的手臂,等到后者回过头,这才着急忙慌地解释,手势比划地飞快,“我,我没有。我是觉着天气太热,左右走几步路便能拦到车”
谢放“左右走几步路便能拦到车,便让南倾送一下又有何妨除非阿笙还是嫌弃南倾。”
阿笙微张着嘴。
二,二爷可,可是在耍赖
莫说他是个哑巴,没法提自己解释,便是他这会儿能开口说话,只怕也是完全说不过二爷。
阿笙“说不过”二爷,便只好由着二爷,送他来到街上。
谢放替阿笙拦了车,将手里的伞也一并递了过去,“这伞你拿着。近日天气实在太热,若是必须出门外送,食盒不是很重的话,便打个伞。”
阿笙没接,手上比划着,“店里有伞”
伞给他了,那二爷等会儿不是得晒着了
谢放不由分说地将伞放阿笙怀里,“拿上。不然我会担心。”
阿笙愣愣地接过伞。二,二爷方才说,会担心。是,是担心他么
阿笙被二爷扶着,上了车。
扶阿笙在人力车上坐下后,谢放弯腰,对人力车师傅道“师父,劳驾将我朋友送到长庆楼。”
阿笙瞧着二爷的背影,握着伞的指尖收拢。
二爷同他都这般忙,不知道下回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谢放同人力车师傅交代过后,转过了头,提醒阿笙,“记得,若是有空,给我传口信。”
阿笙眼睛顿时一亮。
是了。
他怎么忘了,二爷邀他陪他一同逛淮南街的夜市来着
阿笙用力地点点脑袋。
人力车夫载着阿笙离去。
阿笙转过头。
二,二爷竟站在原地,还没走
阿笙忙大力地朝二爷挥着手,意思是,让二爷赶紧进去
天气这般热,二爷可千万
别中暑了才好
人力车转过路口,阿笙瞧见,二爷变成小小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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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扭过头,重新在位置上坐好。
虽明知道,二爷只是出于礼节,才一直目送他离开,心里头还是满满胀胀的。
阿笙没有直接回店里。
他让车夫送他去槐南路,奈何车夫瞧不懂阿笙的手势,阿笙只好半路下车,绕路去了趟槐南路。
不得不说,二爷的伞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撑着伞,阿笙走在路上,不至于太晒。
为了方便打听,阿笙从二爷那儿借了一支自来水笔。
不知为何,他始终对阿松那支自来水笔耿耿于怀。他总觉着,这笔的价格,不像是阿松说得那般,不值几个钱。
便宁可绕一点路,也还是来了槐南路。
在符城,自来水笔算稀罕物件,寻常人家买不起,买的人不多,卖的商铺也便不多。
是以,阿笙只稍微打听了下,便打听到了有一家西洋商铺,有卖这种自来水笔。
阿笙走进店里。
立即有伙计殷勤地迎上前。
发现阿笙是个哑巴之后,伙计明显怠慢了一些。
见阿笙走到回国前,指着货柜里头的一支通体黑色的自来水笔,伙计的语气又变得殷勤了起来,“这位爷,可是看中了这支自来水笔这位爷,您可真是好眼光这支笔可是进口的”
伙计说着,打开货柜,将自来水笔递到阿笙手中。
阿笙从西洋店铺出来,脸色微凝。
他一连问过三家店铺。
虽然三家店铺的价格有所不同,但基本上即便是便宜的一支自来水笔,大概价格都要在23元。贵的更是没有上限,有卖到10元,甚至100多的。
阿松一个月的额薪资至多也才6元。
他如何舍得买这自来水笔
又如何会说值不了几个钱,还说是在地摊买的
这自来水笔般高价,根本不可能是地摊货。
阿松究竟只是随口扯谎,或是,有旁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