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美丽的水乡。作为一个南方人,我有很多便利的条件。首先改革开放从我们南方沿海开始。特区林立,我多多少少学了点东西,以我的文化水平在南方本地想搞出个名堂,真不容易,所以,亟待开发的北方,成为我的进军方向。
水边长大的人,自然爱吃鱼,吃鱼的人多聪明啊!鱼营养丰富,反映敏捷,所以“食鱼者治人”这是一位学者告诉我的。一位江湖术士给我相面,有老板像,能发大财!怀着让人激动的心情,我兴冲冲地走到了北方。
真是预料对了!我在南方走私赚来的钱,说起来在本地那是小kiss,到了北方,摇身一变,我是被引资的对象。
既然是被引资过去的,当地政府或多或少给与咱不少地方保护,比如可以越界开采,可以无证开采,可以死了人瞒报,可以黑了一批又一批的农民工工资,可以自己设立保安枪手,甚至可以像奴隶制社会把矿工的身份证抹煞,让他们成为我赚钱的黑人口。
干了十多年了,积累了财富,积累了经验,我确实不容易。眼下,我正在设计秘密潜逃,出大事了!
这个乡镇全他妈的是黑口子,大大小小五百多个,把个风景区名胜搞的是乱七八糟。有时候,我觉得恶心,同行竞相压价,利润就要薄一些。唉,挣着黑古隆冬的钱,我的心也开始黑古隆冬起来
逢年过节,乡镇书记,当地的村长支书,都喜欢红包,我早就准备好了。高级轿车来不了咱的地盘,只有三菱轿车,或者破吉普晃晃荡荡地来到我的煤矿矿区。我看见山上的“消息树”没有倒下去,只是按照我们私下里的约定晃了三晃,是自己人!在我们业内,把这些依附在我们身上的寄生虫统称为自己人。自己人的含义就海了,我总结为几种:一是安检局、矿业局、公安局、工商局、税务局等等直接对口单位,他们来门上滋事,给把儿钱就了事;而是新闻监督部门,这里面分几种类型,吃软不吃硬的给钱,吃硬不吃软的上报纸,包版面给他现金,还有拿了钱迅速消失,我最欢后者;再有就是当地的黑社会,这可是重头戏,压轴的全在这里,谁敢动了咱的基础,他们的黑枪黑弹,总会选择月黑风高的夜晚,制造血案,逃之夭夭。这些人全是“二进宫”一类的人,有的是让同行张目结舌的过去,身上背着几条人命的大有人在,杀一个死刑,多了,他们就更不在乎了,反正或者就要荒淫无度,不谈未来,只说给多少钱,咱就做掉某个人。
我想做掉几名记者,他们不定期地骚扰我。给了许多钱,他们拿上钱却不买账,花完了就来,你说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上回,他们又来了。我给几个哥们挂了个电话。“消息树”一倒下,他们就出发了。这几个记者吓坏了,因为他们听到了枪声,子弹就在倒车镜的旁边划出了一道道呼啸的声音。后来听人讲,他们没有被干掉,只是吓坏了,此后,再也没有来过,相关的报道也没有,我很有成就感,咱他妈的也是号人物,被人捏成啥样都行?
在周边的城里,我开了几家歌厅桑拿,为的是配套经营。现在这个社会,商海战术讲究的就是运筹帷幄,把那些重要的一干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得用美人计,拉他们下水。我的黑名单上,写出来的名字,恐怕你会吓死的。不过,普通老百姓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钱是用辛苦赚来的,不想我们,挣的是关系钱,夹缝中求生存嘛!
对于咱井下事故不断,我一般处理方法很简单,封口、封井、封锁消息,颇有些日本的三光政策。何所谓封口?就是用钱收买矿工,花钱堵住死亡人的家属。何所谓封井?很简单,铲车过来,三下五除二,和平地一般,别无他恙!封锁消息,我采用的是开放式的手段,把现有的工人多发一两个月的工钱,打发上路回老家,然后密不上报。
一切歌舞升平,一切是那么的顺当,钱是个怪物,越有钱,那东西越喜欢你,就像臭虫,从地下跳起来咬你。被钱咬的滋味,那可是又麻又痒,舒服到了骨子里,血液里,经络里。谁敢说钱臭?那是文人穷得发抖,饿得受不了的怨言,哪天我心情好了给他个几十张的花花绿绿,保证他短期内炮制一篇某某企业家如何从困境走向辉煌之类的“巨作”!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他们,带上枝笔行走江湖,骗点小钱,生活还蛮滋润的。
这一次,我出大事了。
和我接壤的那家煤矿不买我的账,竟然采到了我的地盘!我也干脆让那些百依百顺的矿工直接把腿插了过去,互取有无。那天,他们太不像话了。要不是他们太不像话了,我能派几个哥们埋下数吨炸药吗?谁知道,对方根本不在意我的恐吓,我他妈的一着急,就在坑口点燃了导火索。那喷着清烟的蛇一样的导火索一下下传递过去了危险的讯号,我当时有些冲动,我的坑口下边还有几十号人
水淹金山寺。
由于这种方法玩得过火,反而有些不好收拾,发生了透水事故。对方和我同时把井下的矿工都包圆了。
我收拾好行李,急忙连夜秘密潜逃。
当一切恍如隔世的时候,点点星光下,仿佛我最钟爱的歌曲星星点灯,残废歌手唱出的“满天的星光指引着我回家的路”路是有,可是,家在哪里?我的归宿在哪里?
我没有驾车逃离,目标太大。我只是提了一个手提箱匆忙逃窜的。警笛声四下里响起,震痛我的耳膜,他们说是通过网络帮助,迅速找到了我。唉,那是一张什么网?和关系网一样吗?没文化的人就这样,吃了亏,才想起在校时不努力。人啊,总是分个三六九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