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背上的童年

    离开老家十多年了，虽然每年的春节都要携妻带子回去一趟，可都是来去匆匆，三两日的光阴，一晃就过去了。妻子和儿子都不愿意多呆，才去一天就得嘀咕着要回家去，只是因为我要陪着父母说说话，聊聊家常，他们才很不情愿地住了下来。

    看着水乡一年又一年地长大，可旧颜难改，昔日的点滴情怀依旧在河边堤岸弯腰能随手拾起，放进我那滚烫的心膛，让我随时能如儿时一样仰躺在故乡的河流上，尽情地嬉戏和玩耍。此时，我看到了河边那熟悉而让我时时牵挂的垂柳，多少年过去了，可我依然读到了那一种沉沉的思念和痴情，让我不得不羞愧地低下头去。

    记得童年的时候，因为还是大集体，田都是大家来种和护理，大人们每天习惯了朝起晚归，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忙碌着，事件好象永远也做不完似的，连我这样才上小学的孩子也得在星期日和放假的时候，到小队去帮忙，混几个工。那时，小队有几头牛，因而我最多的时候，就是去放牛了，这个活计并不累人，但一样能拿工分的。

    每天清晨起来，就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又跑又跳地去了。到了小队的牛塘，那几只熟悉而任由我和伙伴驯服的牛就在泥塘里打着滚，呼着粗气。因为夏天的蚊蝇多，特别是蚊子，一群又一群的接着飞来，叮在牛的身上，非要喝个饱才能有个够。而在那个时候，也只有把牛放到泥塘里，因为有水有泥，蚊子也没有办法沉下水去吸牛的血，只能讨厌地去叮牛的头，那样牛就得不时地沉下水去，或者就不断地甩头，呼着粗气。当牛见到我和小伙伴时是很激动的和兴奋的，因为我一到，就会把牛牵出来，到清澈的河里去。水牛就是喜欢水，一旦到了水里，就浑是它的劲，不是沉下水去，就是摇头摆尾的，好不快活舒服。

    经过春雨的滋润，绿油油的草们疯长得很快，特别是水渠边和荒地上，一茬又一茬的青草，让牛儿见了就一头扎了进去，再不抬头了。牛经过了一夜的劳累，是好饥饿的，也很好困的，可因为肚子问题先得解决，当然就猛吃猛喝了。牛在吃草的时候，也正是我和小伙伴玩耍和游戏的空闲，在庄稼地里，你追我逐，你打我闹，那个热乎劲儿，现在想起来，依然让我激动和难忘。那时妹妹还小，就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姐妹一起跟在我们这几个顽皮的男孩儿们后面，她们有时也玩弄，有时就扑蝴蝶和蜻蜓玩，可女孩子就是胆小，见到蛇和癞蛤蟆总是惊惶失措地乱跑，我看她们那个样子，就正如风雨中的花儿一般，又是可爱，又是可怜的，但我很疼爱小妹的，当然不会放过那些蛇，就去用脚踩蛇头，只那么搓几脚，蛇的头就成了碎片了，然后把蛇皮从蛇头处剥下来，就如此，总能串成好多的，只是不喜欢吃，到了拿不动了就甩到沟里去了。

    牛吃饱了，就想休息，可我不乐意，从牛的头边，抓着牛角就爬到牛的背上去，两脚夹得紧紧的，一手抓紧牛的身子，然后另一手就打牛，那牛虽然想困下来，但怕打，当然得跑，顺着水渠边的田埂就发劲地跑，如果说没有经验，或者力气不大，那最好别这样做，因为牛跑起来很快的，容易把你甩下来的。那时的我，又好玩，又调皮的，最喜欢玩这个了，有时，高起兴来，还站在牛背上跑一会儿，但小伙伴们不敢，因为那样甩下来，很容易被牛踩到，好危险的，大人们就是担心这个，总是在出门后就不断地嘱咐了。

    我累了，当然也就随牛去休息，然后我就和小伙伴们去找吃的来，那时，田埂上有青豆和碗豆，西瓜地里有各式各样的瓜。先是摘些豆子来吃，因为天太热了，就去偷瓜了，别人很怕，因为大人在西瓜棚里边凉边看着，一般人不敢去。总是我悄悄地沿着河岸，看准了时机，然后上去摘了瓜，扔到水里去，我就迅速地跑下来，一头扎进水里。我的水劲很大，在水里时间也长，一个猛子准能游出好远去。由于这个原因，哥哥和我一起去捞河蚌总是让我顺着他踩在蚌上面的脚下去，把河蚌扒上来。

    到了黄昏的时候，牛儿累了，困了，我和小伙伴也玩得尽兴了，个个象泥猴，只穿一条短裤，骑着牛，一路哼着唱着，一路说着笑着，那一种情景真的好有趣的，让我每一回想起都心潮澎湃，让我忘不了那些从小在泥水中泡大的伙伴们。从庄稼地到小队的泥塘要过一条大河，那河与小村长年厮守着，不离不分，不远不近，小村因了河水的滋润和补养，一年比一年兴旺发达了。河不算太阔，也不是太深，因为水牛喜欢水，当然不会从那一条小桥走了，习惯我和小伙伴骑在牛背上从大河里走回去。水牛见到水，到了水里，就不大听指挥了，不是甩头，就是摇尾的，好的情况下，慢慢游过河去，不听话的时候，那就不妙了，因为水牛喜欢沉水，一头下去，不让你湿个透才怪呢。我是一个有经验的放牛娃，我反应很快，见牛沉水了，我就站起来，站在牛背上，那样就湿不了我的。牛也拿我没办法，只好听我的呦喝，乖乖地走过河去，回到小队的泥水塘。而我就可以和小伙伴回家，吃那可爱而善良的母亲做好的香甜的晚饭，在夕阳西沉，月亮上来的时候，又悄悄地跑出去和小伙伴一起去捉麻雀，打弹弓，玩游戏，或者偷偷去戏弄村子里漂亮的小女生，让她又惊又跳后，我和伙伴就赶紧溜掉，让她一个人不敢出来，慢慢哭去骂去。

    故乡，我那可亲可爱的水乡呀，不管多少年过去，不管岁月怎样的流逝，不管我走到哪里，不管时事怎样的变化，我永远也走不出你的思念，走不出你的梦。

    那远去的梦呀，那时时让我牵挂的故土哟，我那骑在牛背上的童年，让我一生也无法忘怀，激励着我不断地进取，不断地追求！

    2005年5月17日星期二上午5时5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