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们出售各个球场的优惠卡,不用想也大致知道她们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将优惠卡推销出去的。11月的北京,草黄,没有人下场打球,更不存在什么活动,我便每天给网站更新些新闻信息,顺带着看看网页,打打游戏。
我在论坛上总能看到许多80后的朋友抱怨小公司那种混日子的生活,斤斤计较的同事,欺上瞒下的leader。我对自己说,千万别慢慢沦陷在这样的公司里,在多年后渐渐发现自己开始习惯那样的生活,成为那样的同事。我痛恨那里。
我是个爱笑的人,可是,我永远也记不得我在那个网站公司笑过几回,每天与同事相对无言,各干各的,沉默。
在混迹于小公司的日子里,我大学时的女友从大学同学那里打听到我在500强公司(我被解雇的事无人知晓),我们出现了和好的可能,我回绝了她,我像是在一条漆黑的甬道里,前方看不到哪怕一点点光亮,那会击碎我最后一点小小的自尊。
我告诉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现在就睡在我的身边。她不相信,哭因为不想让大屋里的那一对听到,并引为谈资,我跑到楼下,穿着单衣在寒风里冲她大吼: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然后挂上了电话。
我在寒风里戳了很久,然后上楼,睡觉。
没日没夜的时光
2006年的2月,经过三轮面试,幸运再次眷顾了我,我被一家世界可以排上前十的会展公司录用了。
大逃亡般的辞职,我走出网站公司的大门时,的确有这样的感觉。崭新的一切在等待着我,这是我所能把握住的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对自己这样说。我相信上天不会将机会卡无限次地派发给同一个人。
公司的人手奇缺,可项目着实没少接,每个ae身上起码都背着五六个项目,有发布会,有晚宴,也有展台搭建。
我就在一窍不通中背上了四个项目,那是一段没日没夜的时光,每天忙到深夜两三点,手机随时待命。
一场最简单的新闻发布会,需要筹划场地斟选,场地租赁,现场摆台,流程,设计,搭建,道具,人员安排,表演,主持人台本,av灯光音响,安排车辆,酒店入住,嘉宾台本,甚至是盒饭,停车证等等无比繁琐的事物。
一场最简单的新闻发布会,仅仅落在电脑上的各种ppt,excel与word就有数万字之多,更别提前期各方面的沟通与修改,确切地说,只要客户方面有一点点修改,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前期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根av数据线在现场没有到位,也足以使整场精心策划好的会议砸锅。
刚开始的项目,我几乎做一个便砸一个。我意识到,做会展,需要有惊人的统筹力、规划力、沟通斡旋能力,需要你反应迅速,为人强硬却又进退有度。
能不能撑过试用期,这是我当时唯一的想法。
我被调组了,调到了一个新组,因为公司挖来了一个新的ad,据说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牛人,于是,公司决定把其他组里的累赘编进他那一组。至少,同事们都这样说。
我至今仍感谢那次调组,它让我碰到了一位非常好的leader,以及两位我引为患难之交的兄弟。
ad同学的办事方式是绝对的雷厉风行,他手上有四五个大客户,同时可以接下他们所有的会议和展位,并参加投标;他的脾气非常暴躁,但决不是对你有偏见,只是因为你跟不上他的节奏。
我们接了个大项目,上万人的晚会,现场的每一位观众都是嘉宾,那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的项目,一个月不到的准备时间,我们忙疯了。组里还有另外两个ae,年龄与我相仿,我们被分配了各自的工作,却需要相互协调,于是我们渐渐熟识了起来,他俩一个在公司已经做了1年,另一个却比我还新。于是“老”人带着新人,我们被重压压得喘不过气,却每天挣扎着往返于公司、客户、工厂、会场,独独没有回过家,很多天,没有。
我犹记得晚会的前晚,时隔8个月,我又一次住回了五星级酒店,可我那时完全没有了所谓“享受”的快感。脱下数天的臭衣,洗澡,然后直接去了会议现场,那里的搭建还在继续,礼品与兼职不知有没有到位,我得去盯场。
没问题,交给我来解决
我现在信奉一句话,拔苗不能助长,但压苗却绝对可以。那时所面对的压力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举个简单的例子,上万名受邀宾客的名字必须反复确认并打印成桌签,同时,还需要确认外地宾客的航班和入住信息,这已足够让人疯狂。作为邀请来的嘉宾,在桌签上,他们的名字绝对不能有一个字母的错误,当然,客户的嘉宾名单还总在变动,不到晚会开始,谁又知道哪位嘉宾会临时不来,或者临时想来呢?
而这,仅仅是属于整场晚会最不起眼的一个小环节——嘉宾邀请所需要承担的工作。在这样的压力下,我学到了如何操办一台真正晚会的幕后流程,并疯狂地想要将这些存在我的记忆里。
晚会结束时,我们连抱头痛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客户一一上来向我们道谢,握手,欢笑。然后,我们坐在地上看着搭建工人撤场。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leader同学站在一边发呆的样子。
经过了这场战役,我渐渐入行,慢慢也可以独立做一些小项目,似乎也没再接到什么投诉。在客户面前不再紧张和胆怯,敢和他们大胆地讨论并招待他们吃喝玩乐,我渐渐脱离了月光的窘境,开始向家里汇钱,并开始考虑买房买车。
现在很多人说我变了,我想,那是自信,这种自信是经过挫折和压力无情地摧残后重新发芽长成的参天大树,不会再被轻易摧断的东西。有些人说我是阳光大男孩,因为我已无所畏惧,即使面对再大的难题,我也敢笑着对客户说,没问题,交给我来解决。
来源:时文博览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