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游郁郁的写下钗头凤到珍妃扑通一声落井光绪抚井痛哭,大概700年的光景里,婆媳关系的定式始终没什么变化。除了屈尊下嫁的公主小姐们,几乎所有的女人初为人妇,都要忽略婆婆冷冷的目光,低眉顺眼的半跪着敬上一杯茶;在分娩的一刹那,用尽力气喊出一声孩子是否带把?等到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婆,一个新的轮回开始了。
在中国这样忍气吞声的故事里,让人奇怪的是,明明是父权社会,婆婆和媳妇两个女人却总是会被推到前台唱主角,男人们无论做什么怎么做好像都是合理的,或者忽略不计的,哪怕他在母亲大人的逼迫下写了恩断义绝的休书,故事里最恶的,也始终是那个婆婆。就算有孔雀东南飞里焦仲卿这样的好男人,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跟刘兰芝双双殉情用语文考卷里的标准答案总结:这对恩爱夫妇的爱情悲剧,控诉了封建礼教、家长统治和门阀观念的罪恶,表达了青年男女要求婚姻爱情自主的合理愿望。
这种愿望在100年以后变成了现实,所以对于媳妇们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时代,封建礼教的阴影慢慢消退,虽然婆婆的脸谱上那个大大的“恶”字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但身为现代女性的媳妇们不但可以跟同事、朋友、闺蜜毫无心理负担的数落婆婆的种种不是,也许还能依靠双方父母的支持买座房子过上二人世界,运气好的,甚至可以把婆婆当成免费的欧巴桑来料理家务。媳妇们当家做了主人,可婆媳关系却依然是家庭故事里的热门话题。用google搜索婆媳关系,会返回几百万条的搜索结果;各大论坛里也都开设有婆媳关系板块,电视屏幕上,吵吵闹闹的婆婆媳妇小姑子总是能换来不少收视率。
总结起来,婆媳之间的天敌角色仿佛是天经地义的,战争也是很难避免的:两个时代的女人原本就在习惯、观念、想法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不容易相处,又共同爱着一个男人,所以婆媳之间有问题是正常的。道理似乎没错,可在家庭系统里,婆媳关系是个子系统,与之并列的,还有母子的系统和夫妻的系统,想要解决婆媳关系,在两个女人之间的男人是一定不能缺位的(男人通常不能理解的是,本来宽厚的老妈,温柔的媳妇,为什么相遇之后就变的不可理喻?),事实上,他才是两代女人战争中那个关键因素(的确是这样!)。只可惜,在中国的家庭故事里,男人总是凭借着出左右为难的委屈,做出一脸无辜相。
男人的左右为难,源于他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在这场爱的困境里,他同情一方,时而埋怨,时而无奈,媳妇说婆婆句不好,他大声呵斥,婆婆说句媳妇不好,他满腹委屈,极力辩解,总是引来双方的指责和不满,一来二去,在这种爱的争夺里,他越来越疲惫,也许到最后,唯一的办法就剩下了逃离。
表面上,这样的男人好像很惹人同情,他在倾诉自己不容易的时候,实际上是默认了自己在家庭里拥有自私的权利。仿佛母亲大人和爱人同志都应该体谅男人的夹缝地位,知道他的辛苦和不易,所以要克服自己的委屈和不满,互相宽容体谅对方,营造和谐家庭的气氛。
如果将视线无限拉长,视野随意拓宽,看看西方婆媳关系中男人的位置,或许中国男人,就没那么值得人同情了。希腊神话里,美神维纳斯、爱神丘比特与公主普绪克的故事不妨可以定义为西方的婆媳关系样板戏,无非也就是那些嫉妒,那些猜疑,那些勾心斗角,那些愤愤不平,却能百转千回之后皆大欢喜。而其中起了关键作用的,不是宽容真爱的婆婆维纳斯,也不是痴情单纯的媳妇儿普塞克,却是为人子为人夫的丘比特。故事说来不能说复杂,可也绝不简单:普绪克的美貌遭到了维纳斯的嫉妒,原本受维纳斯之命去报复普绪克的丘比特,却对普绪克一见倾心,爱神也难敌真爱来袭,老妈的命令瞬间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可如何是好?但丘比特聪明,娶了媳妇儿先来下马威,好一句“爱不与猜忌同生”令普绪克后悔不迭,死心踏地,立刻去恳求维纳斯,为了老公冥府也要闯。继而丘比特又暗中帮助普绪克完成婆婆维纳斯布置的刁钻难题。维纳斯保了面子,得了威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去。丘比特先生精彩斡旋与两个女人之间,最终不仅讨好了老妈,也保住了媳妇儿,一觚永生之水饮下,普绪克也跻身而入神殿,一家人一起开开心心住在奥林匹斯山,成为令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维纳斯对普绪克的厌恶,是一般家庭都达不到的量级,如果丘比特软弱一些,就会对老妈产生怨恨,埋怨她贵为美神,却一点自信没有,连个小姑娘都要嫉妒,进而怀疑她到底是爱儿子,还是爱自己,如果带着愤懑的心,以真爱和正义的名义站在媳妇的立场上和维纳斯抗争甚至决裂,或者今天的爱神就成为站在山崖上推石头的西西弗了。
像维纳斯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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