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有人见不得他平安出生。”魏璎珞突然开口道,怀里的小阿哥如一只奶猫,发出微弱的抽泣声,“仔细想来,愉贵人从怀孕开始,贵妃娘娘便处处为难,先是御花园惊吓,再是荔枝宴故技重施,等贵人一生产,贵妃娘娘第一个赶来长春宫,又一力主张活埋五阿哥,若说此事与她无关,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臭丫头,少在那污蔑本宫!”慧贵妃急道,“皇上,光凭一具尸体,就要判臣妾有罪, 臣妾万万不服!谁知他是不是为人逼亡,故意陷害臣妾!”
“贵妃娘娘,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放弃辩解。”纯妃叹了口气。
慧贵妃盯着她有恃无恐的脸,心中渐渐生出一丝恐惧。
却见纯妃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连着几锭金子一并呈至弘历面前:“皇上,臣妾命人搜查御茶膳坊,找到一封血书,并二十两黄金。可见此人早有预感,先行留下证据!”
弘历接过那信,展开一看,里头竟是一页血书,有人用指头沾血写下:杀人灭口者,必是储秀宫主人!
慧贵妃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得晃了晃,芝兰急忙伸手搀扶,她却推开芝兰,朝弘历奔去:“假的,臣妾没见过这人,假的,他是假的,这信也是假的!”
弘历将手一抬,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然后冷冷下令:“即日起,慧贵妃囚于储秀宫,非朕旨意,禁止任何人出入!”
说完,他似再也受不了这宫里的乌烟瘴气,抬脚离去。
“娘娘,娘娘!”身后,传来芝兰的哭腔,“皇上,娘娘晕过去了!”
她的哭声没能止住弘历的脚步。
“皇上!”一个人影却似早已等在门口,一见他,就冲过来跪在他面前,止住了他的脚步,“奴才要告一个人!”
弘历心烦,又来一个,不由得语气冰冷:“你要告谁?”
跪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明玉,明玉跪伏在地道:“先前贵妃要处决五阿哥,有一个人为阻止她,取出了皇后金印,但事实上,皇后娘娘从未授予金印,此人分明是假传懿旨!”
“哦?”弘历淡淡道,“此人是谁?”
明玉将头一抬:“魏璎珞。”
“魏璎珞……”弘历慢慢回过头,望向身后怀抱婴儿的少女,“你可知罪?”
这孩子也是怪,谁抱着都要大哭,唯独在她怀里,至多只是轻轻抽噎,似乎知道谁可以信任,谁真心保护他。魏璎珞抱着孩子跪下,怕惊到他,轻言轻语道:“皇上,才罪该万死,欺骗了贵妃娘娘,请皇上降罪。”
“欺骗贵妃?”弘历一下子听出了她中有话,“不是欺骗朕?”
“奴才怎敢用娘娘金印,这可是假传懿旨的大罪。”魏璎珞恭顺道,“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若奴才不护着愉贵人和五阿哥,他们就等不到皇上了,为了贵人和阿哥的生命安全,奴才只能铤而走险!当然,奴才欺骗贵妃,的确有过失,请皇上恕罪。”
她言辞倒是显得恭顺,只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没一件恭顺。
弘历看着她不说话,忽然抬手一指:“将她拖下去,杖责五十!”
太监们一拥而上,明玉茫然了一会,才惊慌失措的喊道:“怎,怎会是我?皇上,皇上饶命!”
既然锦盒中不是金印,那明玉此举就是明晃晃的栽赃陷害,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的意图被弘历看穿了——她试图利用弘历,来处置自己的眼中钉魏璎珞。
你说该不该打?
弘历狠狠瞪了魏璎珞一眼,这也是个该打的家伙,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来处置她,郁闷之余,只得拂袖而去。
其余人等也随之离开,纯妃走到一半,却见魏璎珞不声不响的闪到她身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纯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是纯妃心情好,又或许是看在她是皇后面前红人的份上,纯妃抬手挥退身旁宫人,与魏璎珞行至侧殿之中。
“奴才斗胆问一句。”为避免隔墙有耳,夜长梦多,魏璎珞开门见山道,“五阿哥黄疸症发,真是因为慧贵妃吗?”
纯妃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看见那蒙古厨师的尸体时,奴才心里已觉得有些奇怪,若要杀人灭口,何必选在这个关键时刻,岂不是落人口实?”她不答,魏璎珞便自顾自地说道,“且贵妃真要杀人灭口,怎会处理得这么不干净,竟让他留下一封血书来?”
“你明知道此事有问题,为何要说那番话,以至慧贵妃受了那样重的处罚?”纯妃忽然开口问道。
本是来质问她,却不想她居然反口质问自己,魏璎珞沉默片刻,才缓缓答道:“稚子无辜,若她平安无事,那小阿哥就要出事,两相比较,我自然只能让贵妃娘娘出事,这样才能保住小阿哥。”
“一时的平安罢了。”纯妃淡淡一笑,“这个孩子生在紫禁城里,命中注定要卷入权势斗争,夭折了,是他的命,就算顺利长大,一样要面对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享受锦衣玉食,必得付出代价!”
魏璎珞死死盯着她。
她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几乎已经等同于亲口承认,是她利用蒙古厨子跟小阿哥,栽赃陷害慧贵妃了。
“……纯妃娘娘的话,璎珞能够理解,却并不苟同。”魏璎珞缓缓道,“凶猛的兽类才会吞食幼崽,人若对稚童下手,又与禽兽何异,请恕璎珞告辞!”